“有点意思!”
闻溪的五感猛地敏锐起来,她能够感到,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汇聚在陆玄楼的剑器之上。
闻溪声音极轻,她知道世上天才都有奇遇,但是陆玄楼的压箱底手段,让她觉得颇有些与众不同。
三千道道韵盎然的剑光,三千种截然不同的剑道,无论是那一种,都有望登临剑道巅峰,无敌于九州天下,而陆玄楼则是集三千剑道于一身,怎么不教人心中好奇呢?
似闻溪这等人物,早就摸索出自己的剑道,行至剑道尽头,亦是有望问鼎剑道巅峰,因而并不羡慕陆玄楼的三千剑道。
然而,闻溪心中仍是惋惜,那三千剑道皆是一条通天大道,但在陆玄楼这里却是明珠蒙尘。
剑道自有其精髓之处,得其精髓,一剑斩出,天地山河,无物皆不敢试其锋芒,而陆玄楼只得其形,不解其意,出剑看似恢宏大气,实则是照猫画虎,不值一提,所以在闻溪眼中,那三千道剑光与三千道剑,像是陆玄楼从别处借来的身外之物,虽然如趋臂使,但终究差了许多意思。
摘星山巅翻滚的石屑草木,在这一刻,齐齐向着陆玄楼的方向掠去,方圆一里地的雨珠,滚滚而来,如龙汲水,天地倒倾。
三千道剑光汇聚,好似一柄雨伞,伞尖“蓬”得撑开,骨柄在陆玄楼的手掌之中,疯狂运转,漫天草屑与雨水被引向剑尖之处,巨大的重压围绕伞面螺旋,伞面逐渐收拢,最终对准浮在空中的那道绝色身影。
而闻溪面色仍然平静。
草屑与水珠,浮在摘星山上,以陆玄楼的剑尖为源头,疯狂旋转。
陆玄楼已经陷入了死境,他想要逃生,想要活下来......就必须竭尽自己所能,递出最强大的一剑。
这正是闻溪想要看到的,对她而言,陆玄楼不似旁人,一次荒唐,陆玄楼似乎成了她心境上的破绽。
剑修炼剑,更修一颗无漏无缺的剑心。
直接杀了陆玄楼,不如慢慢磨死他,耗尽他的精气神,打破他的道心,依次成就自身的修行。
月华神剑周身缭绕着淡淡的杀气,随时准备一剑砍下。
摘星山之上,一声龙吟,陆玄楼极其“吃力”地递出那一剑,切斩大雨与狂风。
剑尖之上,石屑与骤雨齐飞,一条浩大龙首凝聚而出,昂首奋爪,涌向俯身冲下的绝色身影。
两者碰撞,刹那之间,月华神剑便极其轻松撕开一道斜线。
三千道剑光被虚无缥缈的剑气撞碎,闻溪的眼神微微凝聚,她单手甩开剑花,停住俯冲之势,漫天剑气缭绕,无数石屑与雨水被剑气震得飞散开来。
摘星山巅,凝聚而出的,不仅仅是一颗老龙头颅,紧随其后的,是浮掠空中的石屑大水迅速汇聚而来,凝成一条波澜壮阔的龙身。
龙身将闻溪吞入腹中,“缓慢”前行,只可惜截截破碎。
陆玄楼的面色愈发苍白,他心有忧虑,并不敢动用全部的剑光,只是取了大半,避免自己很快脱力昏厥。
就陆玄楼此刻的境界而言,同时驾驭三千道剑光,施展三千种剑道,终究是件难事,难于上青天的难事。
闻溪递出一剑,也是第一次真正出剑!
这一剑声势浩大,陆玄楼的身影被剑气吞没,紧接着便杀穿而出。
月华神剑一剑递出,陆玄楼来不及躲闪,肩头绽开一蓬鲜血,一整条水龙支离破碎,轰然炸开。
陆玄楼倒飞而出,一退再退,已经砸在了摘星山的边沿石壁之上。
他捂着肩头,那里的鲜血涌出,并不是猩红之色,而是带着淡淡的月色。
月华神剑是神兵,神兵皆是大凶之器,只要染血,便会让敌手遭遇不幸。
平稳落在地面上的闻溪,面色有些失望,她就站在陆玄楼不远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陆玄楼,这就是你所谓的压胜剑术?你是大魏皇子,跟随陆啓学习,他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最强大的剑术,不讲究简洁,更不讲究华丽,而讲究一击必杀么?”
陆玄楼的十三式剑式,直指剑术破绽之处,教人惊叹,却也有不尽人意之处。
剑乃杀人器,剑修出剑,应是飞剑取人头,而非破解剑仙术法,遗笑大方。
闻溪看着颓坐在地的东荒少年,想从对方的眼神里找出一些东西来,比如被碾压之后的痛苦,或者是反思之后的悔恨,甚至是透露出如果再来一次的期盼......
这些都没有。
陆玄楼的脸上,眼神里,只有平静,极致的平静。
闻溪说的这句话,就像是摘星山上刮过耳旁的风雨,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的道心仍然稳固,即便胜负已经分出,而在这场摘星山上的问剑,分出胜负,就意味着分出了生死。
闻溪不仅有些疑惑,从过往种种来看,陆玄楼绝非坐以待毙之人,难道这个少年,并不是真正的山穷水尽,还有其他的手段?
短暂的死寂之中,陆玄楼抬起头来,他认真凝视着穹顶,欣赏着空中凝固成为一副油画的景象。
沉重的黑云,压在摘星山的上空,压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