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域,黄泉宗。
入冬时节,便有一场大雪不期而至,整个黄泉宗犹如粉妆玉砌,胜似天上广寒宫。
这一场大雪与众不同,自第一片雪花落下时,便一发不可收拾,绵延数月,积雪千百丈,即便架起火炉,仍旧有丝丝缕缕的寒意侵入肺腑,甚至是轮回境武夫将灵气运转周身,也难以驱散这股寒意。
而最近几日,这场大雪更是得寸进尺,越下越大,就在众人好奇几时可止的时候,有一道剑光自黄泉殿升起,直冲霄汉。
这一道剑光殷红如血,仿佛蕴含着盛大的光,甫一出现,就将方圆百里的山河染成血色,而剑光所蕴含着的暴戾杀意,也让气温急转直下,飞扬的雪花仿佛被冻结在半空中,顺着脉络延伸,足有巴掌大小,无数雪花连接在一起,交织出晶莹剔透的雪幕,自天幕高处垂落人间,将天地也网罗其中。
此等奇观,天下所未有也!
“这是……”
有武夫心生好奇,伸手触碰那一道雪幕,竟有一股精粹杀气骤然爆发,将其一条臂膀轰成齑粉,滚烫鲜血飞溅,落在雪幕,犹如点点梅花。
“原来如此!”
有境界高深的武夫心中了然,看向千百丈的积雪,眼眸中尽是惊骇之色。
这一场匪夷所思的大雪因杀意而生,这杀意之恐怖,竟是能篡改天地气象,简直是闻所未闻。
“成了!”
一处庭院中,离黄泉青衫落拓,看着那一道血色剑光,饮然而笑。
唯有踏入那片血海,唯有那直面万鬼,方能知晓其中凶险。
不过数月而已,陆玄楼就已趟过血海,越过冤魂,炼出两柄本命飞剑,着实出乎离黄泉的意料。
元屠、阿鼻两剑虽然没有剑魄,却有杀性,要将两剑炼化为本命飞剑,其中艰难险阻数不胜数。他本原以为陆玄楼用上三年五载将此事做成,都算极快,万万没有想到陆玄楼竟然只用了大半年的时间,就已经得尝所愿了。
“看来我仍旧是小瞧他了。”
离黄泉轻叹出声,随即挥动衣袖,竟有一股浩然之气喷薄而出,震碎雪幕,如雨落人间,浩然之气落地生根,千百丈的积雪转瞬烟消云散。
……
黄泉殿中,血海消弭,冤鬼退散。
陆玄楼盘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呼吸吐纳,原本深邃漆黑的眼眸此刻已成赤红色,眼角处有两道黑红相间的雾气飘扬,犹如鲜血在眼中流淌。
那一身浓郁而纯粹的杀气难以压抑,肆无忌惮的流荡在周身上下,牵引着一身剑气,也难以控制,杀气与剑气横飞,衬托着陆玄楼,犹如一尊无情而暴戾的凶神。
陆玄楼缓缓起身,吐出一口浊气,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血海,若有所思。
虽然有惊无险地将元屠、阿鼻两剑炼化为本命飞剑,但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就如现在,他内心深处竟有一股杀人吮血的冲动欲望,以至于那一身杀气也无法压抑,胡乱流荡着,日后也省不得许多功夫去压制杀性、平息杀意。
虽有不尽人意之处,但尽心之喜更多。
炼化两柄本命飞剑,陆玄楼已是真正剑修,剑气纯粹,杀气也纯粹,杀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当初陆玄楼剑斩冯琢,动用了诸多底牌,若是换作现在,仅凭自身杀力,就足以与将其剑斩,若是动用诸多底牌,陆玄楼有信心与九境巅峰强者问剑一场,除非似闻溪那等大剑仙人物出手,否则,陆玄楼将立于不败之地。
而此刻的陆玄楼仅是巨擎而已,等到他跻身轮回境剑仙,境界更高,剑气更纯粹,底蕴更深厚,又该是怎么样的光景呢?
唯一可惜的是,此刻的陆玄楼依旧有道伤在身,敢倾力递剑的时间还是不多。
陆玄楼收起思绪,手指微动,有一黑一红两道光影自窍穴掠出,冲天而起。
天地之间陡然响起一阵厚重的剑鸣声,犹如铁马金戈之声,刺穿耳膜,回荡不绝。
在这一瞬间,陆玄楼的一身剑气、杀气也随之暴走,两者紧密的纠缠在一起,难分彼此,以陆玄楼为中心,犹如浪潮般向四周滚荡扩散。
剑气尽出,应是无坚不摧;杀气过处,该是生机死绝。
一黑一红两道光影至天幕高处,掀起阵阵剑鸣,而后如雏风展翅,回转剑身,暴冲而下,在虚空中划出两道极为细小黑白剑痕,悬浮在陆玄楼身边,滴溜溜的旋转着。
黑剑元屠,长三尺五寸,通体漆黑,剑身上镌刻着繁复玄奥的图案,剑刃锋利无比,当是真正的刃如秋霜,散发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上雕刻着一头狰狞的凶兽,张牙舞爪,气势汹汹。
红剑阿鼻,长三尺两寸,通体赤红,剑身薄如蝉翼,刻画一座无间地狱,有魑魅魍魉,百鬼夜行,皆是栩栩如生。
而这两剑神通相同,就一个字,杀!
无物不可斩,无人不可杀,为杀而杀。持剑之人,杀心越重,杀性越深,杀气越是纯粹,两剑越是锋芒毕露。
“剑因人而杀,人却非为剑而杀,噬血的锋芒终归不是好事,日后还是要当心些。”
陆玄楼嘀咕一句,一步迈出,就在黄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