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现在的位置安全系数高了些,按计划向东再行一两日,叶晨便有九成自信,把队伍和人质,平安的带回彖国。但是,如果手中的人质不是真货,对于彖国进入季国的援军来说,每耽搁一日时间,就多一日的凶险与被动。
这是很矛盾的一个节点,到目前为止,叶晨给予了这对夫妇做为人质的最大尊重,而这对夫妇也反馈了最大程度的配合。
叶晨有时候相当讨厌自己的妇人之仁,但到目前为止,叶晨还是准备维持好目前双方的气氛。据叶晨对季国这位申帝的调查,此君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无论从政治行事风格,还是个人品性。
从不足两日的相处来看,叶晨手中这位申帝,俨然是一位用情专一的人,这与先前的种种信息多少有些出入。但叶晨始终想不透,如果季国准备向彖国栽赃一个绑架主君的名头,其目的和利益到底在何处。因为目前列国的态势来看,季国在各方面能给彖国造成损失的主动性,几乎已丧失殆尽。
魏翔心中也有着与叶晨一样的疑惑,两人交换了意见之后,决定变更原先的计划,沿着数里之外的一条小路,便直接向南,不再避入茫茫的群山,这样的话便可以提前数日乃至半月,尽快到达彖国势力范围。
傍晚露营之时,叶晨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我一直很好奇,陛下是如何下定决心离宫而来的?”
蒲沣脸上现出一丝苦笑,“叶将军以礼相待,我夫妇二人不甚感激。有些事情,我也想与将军印证。”
叶晨的身份,看来对方十分清楚,想来也是,莫说一国之君,就是普通的孩童,也知道保持与陌生人的距离。叶晨心中明白,不管此人身份真假,现在就是摊牌的上佳之机。“这么说,陛下认可我对彖季两国的想法?”
“可行。”蒲沣没有多余的言语。
这个答案,干脆得让叶晨想要抓狂,“让陛下把江山拱手相让也行?”
蒲沣脸上的笑,似乎更加苦涩了些:“江山?按将军的意思,江山不都是人民的吗,所谓国君,无非是代替人民有效整合资源,为了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像管家一样的存在,不是吗?”
蒲沣的用词不是寡人,也不是孤,叶晨似乎听出些弦外之音,遣退身旁之人,索性将自己心中酝酿的大计,摊开说来,将蒲沣从宫中劫持出来,不就是为了实现对彖国的利益吗。
就这么一聊,便到了深夜,叶晨有些欣喜若狂。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蒲沣就是如假包换的季国申帝,他身旁那位,同样是季国如假包换的陈皇后。这两位的爱情故事,如果写出来包装润色一下,绝对是天龙陆第一正宗的爱情小说。至于这位季国的申帝,则把一代君王气吞山河的气魄,演绎得淋漓尽致,唯一的区别在于,蒲沣把动作搞错了,气“吐”山河。如今所谓的江山,他并不稀罕,也稀罕不到。
蒲沣常年来游离于樊霍两股势力之间,叶晨的形容词“走钢丝”很是贴切。盂兰盆节这一天,便是这些臣子狰狞尽露,送自家君上归西的时候。若不是叶晨玩出了新花样,季国这场动荡,不知要于列国间卷起怎样的波澜。
蒲沣承诺配合叶晨尽量调动季国的一切资源,完成叶晨的宏图大计,亦附带了一个前提,叶晨必须于一月之内,解决季国国土上的兵灾,这是蒲沣给叶晨的唯一一个挑战,以验证彖国是否比简国,更适合统治这个国家的人民。蒲沣的想法很清晰,于公,只要季国的百姓过上好日子,比以前和现在好就行;于私,自己带着陈皇后归隐山林,男耕女织,更重要的,便是彼此心中最初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蒲沣少时,便与海慧有缘,于是,这位帝王的所学的众多权术中,掺进了禅理一项。按海慧大师的原话,形容蒲沣“聪慧无双,法智澄澈。”蒲沣父皇驾崩之后,季国隐藏的矛盾随即爆发出来,季国表面上政兴国泰,背后潜滋暗长的各种势力,几乎让年轻的蒲沣崩溃。经过十多年的打理,蒲沣游移在季国各色之间,虽然成功稳住了朝堂各势力的平衡,但季国带病而行的畸形格局已无法打破,北樊南霍。季国一北一南两个诸侯势力的形成,既牢牢固住了季国的上下阶层,又时刻侵蚀损毁着这个政权的基石和希望。蒲沣苦苦平衡两家的力量,延续着这个政权,季国看似在不停的壮大,但季国壮大的速的,始终无法超过樊霍两家壮大的速度。
从彖国向北铁动手开始,季国令人莫名其妙的决策、拖沓,粗糙简单的战略意图,僵化的指挥系统,成就了彖国一系列胜利的条件。最早霍氏与虞森淼较量的时候,相当于半个季国,对付一个有些实力的江湖组织,没有蒲沣和樊氏掣肘,霍氏占尽便宜。
叶晨主张的北铁攻略开始后,这一切情况都变了。霍氏一时没有适应过来,同时,因为对手的量级发生了变化,季国当然会重新计算并投入足以解决问题的力量。事实证明,此时的霍氏,已无法单独解决彖国带来的问题,因为北铁已经丢了。季国中央不得不迅速介入,这也意味着樊氏的介入。季国的力量一分为三,且互相猜忌提防,彖国这才有了机会。蒲沣的这段分享,也让叶晨明白了,为什么季国在南线失利的情况下,还念念不忘对北面的甄国用兵,樊氏在北面跃跃欲试多年,恰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