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表面的身份是铁匠,院子里还养了许多鸡鸭。一大早天还没亮,叶晨一行人便赶紧动身,院子里的公鸡打鸣,比平日早了至少半个时辰。
又走了两日,叶晨几人经过一处庙宇,门上的牌匾是“般若寺”。山门半掩,佛堂的香案上还供有水果,这座寺院的规模,是近阳修缘寺的好几倍,禅房有十来个床榻,干净整齐,火房中米粮和蔬菜也有,寺中却找不到一个僧人。从案台上细细的一层灰尘来看,至少两三天没人打扫过了。
叶晨不知这边寺院是否有集体外出化缘的习惯,既然主人不在,恐惹是非,稍歇后离开便是。就在此时,叶晨隐约听到穿云箭的声音,顿时警觉起来。仔细再听,哪里有什么动静。今日晴空万里,此时天色尚早,决定再走一程,通常寺院附近十几里地,就算没有村落,几户人家还是有的,有人才有路嘛。叶晨几人一路行来,这条道的岔路不是一般的多。
叶晨领着一行人快马加鞭继续赶路,转过山道,林子愈发茂密,天黑前若走不出去,今夜看来就只能在林子里将就了。从地图来看,林子的另一头,是有记号的。
此处树林茂密,道路还算宽阔,一行人驱马跑得并不慢。又奔了一阵,叶晨远远看见路边靠着一人,驰近一些的时候,那人抬手招了招,貌似很虚弱的样子。到了近前,叶晨方看清楚,那人身上好几处伤,前胸一片血红都是自己吐的,显然受了很重的内伤。
叶晨下马,几名队员迅速散开,道路两旁的林子是安全的。叶晨伸手去搭那人脉搏,只觉躁乱异常,乃是回光返照之人,油尽灯枯的脉象。此人武功明显不弱,方才必是经历了一场死斗。
那人奋力抓住叶晨的手,一边咳血,一边取出一怀中革袋,努力控制着气息向叶晨说到:“这位好汉...将此物...带到泰郅...鸿运羊汤馆,...必有重谢...”谢字说完,咳嗽便停,眼中的光芒散去,口中尚有鲜血流出,呼吸已然没了。
自从弟子规组建以来,类似的情景,叶晨经历得太多,却无法麻木。从死去这人的衣着判断,也不知何门何派,叶晨为这人合上了眼,从其身上也没找到什么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反正自己也要去泰郅,不妨为此人了却这最后的心愿。
草草埋了此人,天色已然黑了,打起火把,叶晨等人就在道旁一片空地宿营。按弟子规的规矩,宿营之前清场标准动作。不一会儿,山宝回来,又在营地附近绕了半圈,向叶晨道:“此地不太平。”叶晨的队伍一共六人,山宝是另外几位队员的伍长,在痕迹和追踪方面尤其见长。
几名队员陆续回来后,另一名队员也称附近发现了打斗的痕迹。叶晨想起了在般若寺隐约听到的穿云箭之声,多半当时此地发生过拼斗。事已至此,除了多加小心,也别无他法,六人分三岗轮流值哨,天明离开便是。
天色微明,队伍收拾好行囊,灭了篝火,随即出发。沿路行了不到一个时辰,道路一侧出现了四具尸体。尸体是整齐放在路边,看不出什么门道,叶晨出于好奇,下马检视一番。尸体还没有对叶晨的嗅觉造成明显刺激,许多痕迹已经无法辨认,山林中的虫蚁是不会放过这种美餐的。其中一具尸体很明显的一些特征可以看出,死之前被人用过刑。另外,这些尸体上的伤口,与昨日路边那人身上的伤口有些相似,所受创伤的宽度看起来很均匀,既不是剑创,又不像普通的刀。
叶晨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埋了这四具尸体,不管这些人生前善恶,入土为安这点基本的尊严,叶晨还是有能力帮帮忙的。
一通忙活过后正要赶路,只听得大道上一阵蹄声嘈杂。为了少惹是非,叶晨几人装作在路边休息,这队从般若寺方向过来的队伍,一共五骑,奔到近前拉定了马,看着叶晨几人。队伍最后面的一匹马,鞍后拖了一根长绳,绳子的另一头,赫然是一个人。
叶晨心中闪过一丝杀意,对后面的情况假装没看见,赔了个笑脸,“不知几位好汉头顶哪炷香,脚踩哪个字?”身后已经打出了准备战斗的手势。
听了叶晨的话,为首那人脸色刷一下就变了,旁边一骑凑近为首那个,附耳低语道:“贼子的尸首不见了。”说话的声音很小,却逃不过叶晨的耳朵。
两帮人僵持了片刻,前后没有动静,上弦、持弩,也就一呼一吸的时间,几名队员各自就位,对面这群人预感不妙,反而慌了。为首那个又喝道:“朝廷拿人,若是自己人,可同往领赏,若是活腻歪了,对神武军出手的人,休想看见明天的太阳!”
叶晨的笑像是凝固在脸上一般,背后手势一打,对面五人,有四人中箭,为首这位还有些能耐,在这个距离上抽刀拨开了来矢,见情况不妙,纵马夺路而逃。
弟子规装备的短弩,杀伤效果不及正规弩箭,但上弦速度却很快,这位逃离的头领还是没能成功,胯下坐骑中了两箭,头领的后背中了两箭,撞下马来。不待起身,叶晨归无已架在颈上,一队五人为了活命,见己方战力尽失,只得束手就擒。
叶晨听何云峰说到过神武军,乃是离国朝廷与离生门翻脸后,清剿收编下来的人马。从这几个人当中,要获取些情报并不费事,连拷问的程度都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