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提气一阵狂奔,进到镇上,随处鲜血淋漓,冲杀喊叫不断,到处是打斗的痕迹,偶尔见到几具尸体。方才还欢笙竽歌的街市,转眼如修罗驾到般,吹灯拔蜡黑漆漆,关门闭户惨兮兮,怎一乱字了得。
借着几处没来得及灭掉的微弱之光,叶晨向着喊杀声最密集的方向奔去。很快便见到一处楼台,远观不得全貌,仅是街道尽头这一眼,便觉气派。稍近一些,便见五层,楼非楼,塔非塔,飞檐翘角,朱门彩瓦,仍旧一片灯火灿烂。叶晨加快脚步,周围火把林立,加上几个大红灯笼,把牌匾招得亮亮堂堂,待看得清楚,分明是“醉鼎庄”。
此时叶晨再看,此楼雕梁画栋,丹楹刻桷,不及帝胄府邸宏伟雄浑,更胜王孙去处黯然销金。叶晨定了定神,遥见,街面上人影绰绰,刀光剑影,堂外甲士林立,气派不凡。自人从中见光,里面饮宴正值欢畅。
到了楼下街面上,似乎可以看到熟人,呼唤肯定是没用,四周喊杀声和哀嚎声不绝。叶晨拉,还未进去,就有人刀剑招呼,叶晨闪身避过,喊了几嗓“离生门来啦!离生门来啦!”四下不但无人罢手,自己却招来了更猛烈的攻击,此处敌友难分,前后左右混战一团,没多会儿,衣裳就被划开几处,臂上还被蹭了一下,若不是身法灵动,全神闪避,险作了刀下鬼。叶晨无意伤人,只得拔刀护身,打翻两个,又有人一式攻来,这招式叶晨十分熟悉,叶晨就地一滚拉开距离,定睛一看,“赵斌!”
又是这个家伙,上次叶崇硬受其三掌受伤,这次又见到,本应相报,无奈今日事急,叶晨定住架势,不待对方开口,继续解释到:“赵公子,大家罢手,莫中了离生门奸计!”
向赵斌身后看去,里面堂中几张大圆桌,坐在上首那位正是景冲,詹天齐坐于其右,叶崇坐在左,圆桌下首那个背影,果然是老熟人何云峰。虽然是大圆桌,两家一北一南对面而坐,各自身后还站了些人手,估计都不是泛泛之辈。瞥眼看见舒不语,粱通,这些都是在天齐兵栈会过的朋友。
叶晨心中焦急,忙又冲里面喊了一嗓:“彖国叶晨求见。”便在这时,天齐兵栈的卫凌、沈三思,于打斗中见到叶晨,点头打了个照面,又复杀厮杀开来。叶晨没想到的是,这些北霄的良将,一生带兵打仗的人,于此江湖械斗居然也能轻车熟路。
赵斌犹豫片刻,命围人散开阵势,叶晨会意,赶紧跟进门去。看这阵势,景冲坐在上首主位,应是先来。何云峰坐下首副主位,自然是后到。两边人马在这金汤镇挑灯夜战,杀得热火朝天,肯定不是什么切磋技艺或者情感交流。
叶晨收了刀,疾步上前向景冲到:“朱文带了离生门主力埋伏,立即罢手,尚有生机。”说完桌上随便端起杯茶水灌下。离生门的水叶晨从来不敢多喝,刚才一路奔来,又经缠斗,稍后估计难免恶战,此时怎顾得什么体面,保持良好的战斗状态才是硬道理。
景冲默不作声,何云峰正自贪杯,“噢?打了老半天,倒叫离生门笑话了。”老何毕竟练达,一个眼神,身边已经有人请叶晨入座。
叶晨还待再劝,何云峰又道:“今天热闹,看来咱们的赌赛得改改。”这话却是对着景冲说的。
景冲看起来饶有兴致:“云峰兄请讲。”
“一会儿朱三来了,看他要找谁的麻烦。若是找我,阁老不必插手,彖国的客人,我便送到此地。他若是找简国的麻烦,老夫愿助阁老一臂之力,给他些教训,至于彖国的客人,由老夫请往离国伺候。”何云峰此话的意思,看来对掳人一事全无顾忌,只是掳人的目的没达到,还是很不死心。
景冲呵呵一笑:“云峰兄想赌的是,他找谁的麻烦,彖国的客人就由没有麻烦的一方来照顾?”
听了景冲的回复,何云峰道:“正是。”
景冲又补了一句:“但这里是简国,不如卖个面子与我,让本阁略尽地主之谊,除了彖国的朋友,只要云峰兄讲规矩,连云峰兄在内,简国一并以礼相待。”
叶晨心念电转,所谓彖国的客人,除了自己和叶崇,当然包括虞婷,却不知虞婷在哪里。要是离国控制了虞婷,就能要挟自己,今日何老鬼倒是干脆,买卖直接做到台面上来了。
听了两个老头的对话,叶晨摇头不已。离生门来势汹汹,两个老家伙还在此故作镇定斗嘴。赌别的也就罢了,偏偏赌“照顾彖国的客人”。以彖国与简国的关系,再看看叶崇,“照顾、招待”或许不假,这些话从何云峰口中说出,就完全不是字面上那么个意思了。
何云峰对旁边的人安排了几句,像个喝多了耍赖的糟老头子,“也罢,咱们远道而来,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接着冲旁边旁边的两位头领使了眼色,两位头领转到栏边,吹了鹰哨;詹天齐命人击鼓,两方的拼斗渐渐停下来。从形势来看,何云峰这边的战斗力更强,人数就差一些。今夜若是就这么拼斗下去,不出两刻,景冲这边情况堪忧。
叶晨看看外面剩下的人手,离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