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兰看着骆飞的背影,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感受到丈夫的脚步是如此沉重。
走到门口时,骆飞突然又停了下来,转头看了妻子赵晓兰一眼,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不知道是在宽慰赵晓兰,又或者是自我安慰。
骆飞的心情是复杂的,从省里的工作组下来时,他就一直在寻求应对的办法,而省纪律部门在查赵晓阳时,他也采取了坚决的对抗策略,最后甚至走到了将自己妹夫弄死的地步,从这一点上来说,骆飞绝对不是一个愿意轻易放弃自己手中权力的人,为了保住自己手中的权力和头上的帽子,他甚至会不择手段,什么事都敢干,在赵晓阳一事上,他表现出了少有的狠辣,只是现在,骆飞多少有些后悔,早知道最终会这样,那压根就没必要牺牲赵晓阳。
此时骆飞面对妻子赵晓兰的笑容里隐隐带着一些歉意,赵晓阳这件事的真相,赵晓兰始终还蒙在鼓里。
看着骆飞的笑,赵晓兰感到有些奇怪,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骆飞就走了。
楼下,骆飞的司机跟往常一般按时来到骆飞的住所等着,看到骆飞下来,司机恭敬地帮骆飞提前打开车门。
看到这一幕,以往觉得再平常不过的骆飞,此时突然有些触动,或许这就是权力的滋味,让人如此着迷。
轻轻叹了口气,骆飞上了车,闭着眼睛休息。
按说骆飞是不该这么快服软的,毕竟他之前采取了那么激列的对抗措施,不可能轻易就认输,但经过一夜的挣扎,骆飞终归还是服软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关新民的态度。
如果不是关新民的态度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变化,并且还让苏跃生来找他谈话,骆飞还会坚持跟陈正刚对抗下去,在这江州市,他不见得就会输给陈正刚,瞧陈正刚到现在可不就没占过上风嘛,毕竟江州是他的主场。
但现在,关新民的态度变化让骆飞失去了最后的倚仗,如果关新民愿意一直支持他,他就敢跟陈正刚一直对抗到底,只是事情的发展变化终归是让骆飞始料未及,关新民态度的转变,让骆飞彻底没有了底气,再这么对抗下去,或许等待他的是更严重的后果,倒不如像昨晚苏跃生说的,后退一步,争取一个安全着陆的机会。
带着复杂的思绪来到办公室,骆飞签了几份文件,又主持召开了最后一次工作会议,便让秘書薛源安排车子,坐车前往省城黄原。
下午骆飞原本是有其他工作安排的,但他都推掉了。
没有人知道骆飞临时改变行程去黄原干什么,但跟骆飞接触最多的委办的工作人员,早上都感觉到了骆飞的情绪变化,一个个悄悄嘀咕着,心说骆飞的心情就跟这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省里的工作组决定重新对骆飞和唐晓菲做dna鉴定的消息还没传出来,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多数人还以为骆飞能平安度过这一关。
省城黄原。
关新民听到秘書报告,得知骆飞要来跟他汇报工作后,目光深邃,立刻让秘書更改了下午的行程。
下午三点左右,骆飞抵达了省大院,立刻前往关新民办公室。
走廊里,关新民的秘書吕奕专程在等着骆飞过来,看到骆飞的身影出现,吕奕笑着上前,“骆書记,您来了,关领导在等你。”
“好。”骆飞点点头,感激地看着吕奕,“吕秘書,麻烦你了。”
“骆書记,您见外了。”吕奕笑呵呵地说道,他并不知道骆飞此行的目的,更不知道关新民做了什么决定。
骆飞同吕奕寒暄了几句,便小心翼翼推开关新民办公室的门,轻轻走了进去。
“关领导。”骆飞走到关新民办公桌前,态度恭敬道。
“你来了。”关新民抬头看了骆飞一眼,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淡淡道,“坐。”
关新民的态度明显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热情,作为当事人的骆飞,感受无疑是最深刻的,他感到了关新民的冷淡。
屁股挨着半边椅子坐下,骆飞一边观察着关新民的脸色,见关新民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骆飞心头一跳,差点就条件反射地站起来。
深吸了口气,骆飞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心知关新民肯定也猜到了他的来意,更没心思听他废话,所以骆飞直奔主题,脸上摆出一副认错的姿态,“关领导,我是来给您认错的。”
“认错?”关新民眯着眼看着骆飞,“骆飞同志,你犯了什么错误?”
“关领导,我年轻时候不懂事,在私生活上犯了一些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如今错已铸成,更产生了严重的社会影响,给省里、市里带来很不好的负面舆论,我诚恳地向省里认错。”骆飞眼观鼻鼻观心地说道。
“你这话的意思是承认唐晓菲是你的私生女,是吗?”关新民神色冷峻。
“嗯。”骆飞轻点着头,没敢看关新民的眼神。
关新民冷着脸没说话,尽管他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但骆飞此刻才跟他坦白,关新民心里仍是一肚子火,抬手指着骆飞,又气又恼,“骆飞啊骆飞,最早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我当时给你打电话,你信誓旦旦跟我保证说你跟唐晓菲绝对没有父女关系,我当时还就真信了你,专门跑去江州市给你站台,结果你现在给我搞出这么一出,你是巴不得我跟着你一起出洋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