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抵达贝姆希兹的第二天,一个清爽的晨间。
昨晚,鲁博泽耐心地听完了罗兰夹带着哭腔的心声,为此他不得不施展一个“镇定咒”让这个女孩平静下来。他端坐在黑暗里看着女孩沉寂的睡颜,直到第一缕晨光射进屋内。他无言地走出了屋子,向旅店老板要了一份早餐。
当他回到屋子的时候,罗兰已经醒来了。她出神地看向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少。
“你看上去气色不错。”
罗兰像是被吓到了,她埋汰地看向鲁博泽:“你们别吓我呀。”
经过一个晚上的调整,她看起来没有那么怅惘若失了。恰逢此时,她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她满脸通红地看向鲁博泽手里的早餐。鲁博泽一脸无所谓地将白面包与牛奶递到罗兰面前,出炉不久的白面包还冒着腾腾热气,松软可口。
罗兰急不可耐地从鲁博泽手里接过面包与牛奶,她在咬下第一口之前愣了一会,可怜巴巴地看向鲁博泽。她对鲁博泽递回那个白面包,换来的是鲁博泽干脆利落的摆手,他垂下眼睑:“要吃就吃,不吃就放一边,别搞这些有的没的。”
罗兰这才咬下第一口。松软的白面包带着黄油的味道,配上一口牛奶,让饥肠辘辘的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鲁博泽看着她吃完早餐,这才挥手打开了一面水镜。
“好了,到了该缄默的时刻了。”
……
“我们还能再见的吧。”
帕斯楚一行人明明已经渐行渐远了,爱德还是朝着他们的背影招手高呼。回应他的只有来自斯图路的摆手,初晨的阳光为那些孩子披上一层淡金色的大氅,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得颀长。
“他们值得我们付出吗?”最靠近爱德的一个男人问道。
“这不是付不付出的问题,我们如果想要重振门罗商会,那么就要赌上一切能赌的东西。时代一直在变化,我有一种预感,格尔兰度的未来或许就在他们身上。”爱德眯起眼睛,“平静的年代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很多人都忘却了曾经有过英雄的时代。如果是表哥,他一定会支持我这么做的。”那分明是孩子的背影,爱德却恍若见到了雏鹰振翅。
和商队分离的三个孩子自然不会知道爱德对他们的评价。同样的,他们在赶路的空余里,也开始讨论起了那支商队。和商队分离之后,他们明显轻松了不少,像是摆脱了一个沉重的枷锁。
“其实他们人还挺不错的吧。”
斯图路将双手搁在脑后,他拉在最后面,突然说道。
蒂兰点点头:“是的,如果是另一个场合,没准我们就和他们同行了。”
“哦,该死的冷月,如果没有他们,世界会美好很多吧。就像现在,没有他们的话,我们应该还是在米修蓝。也许我会去找帕斯楚,也许我还在继续我的修行,但总归不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跑来跑去,这样的捉迷藏一点都不好玩。”
“斯图路,你就别抱怨了。”帕斯楚说道。他停下脚步,一脸认真地看向队伍末尾的那个孩子:“冷月它的根扎得很深很深,如果抱怨有用的话,他们也不会有过近千年的历史,疆土几乎覆盖整个格尔兰度。不管他们留下什么手段,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斯图路默默踢着脚边的石头,他看上去像是听懂了帕斯楚的话,又像是没听懂。
“我知道的。”他舔着嘴唇,“帕斯楚,抱怨当然没用,这点我懂。可我们找了他们很久,从米修蓝一路赶到这里,马上就要赶去‘贝姆希兹’。我们一直在做无用功,他们戏耍我们的次数已经足够多了。我不看好‘贝姆希兹’的行程,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又会去抱怨呢?”
“斯图路……”
“蒂兰殿下,我没有质疑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我只是,只是突然觉得很委屈……”他气愤地一甩手。
“抱歉,是我太任性了。”他咕哝道。语气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帕斯楚沉默片刻,他走到斯图路面前,抬手拍了拍斯图路的肩膀:“走吧。如果‘贝姆希兹’没有,那么我们就去更远的地方,一直到海边,或者掘地三尺。他们可以戏耍我们很多次,但是我们要找到他们,只需要一次。”
……
鲁博泽无言地撤去水镜。他询问似的看向罗兰,他对上了一对满是困惑的眸子。
“他们,这是憎恶吗……”女孩试探性地问道,她很快又否决了自己的话语,“不,不对,我感受不到憎恨,我……我觉得他们带着一种责任感。”
她更加迷惑了:“可是为什么会是责任感?”
“它让你觉得难受?”鲁博泽问道。
在他的视域里,女孩的面部表情变化得十分明显,她时而疑惑,时而悲伤,直到恍然大悟。
“它让我觉得不安。鲁博泽,你们知道吗?”她说着伸手抓住了鲁博泽的大手,银色的眸子死死盯住鲁博泽的黑眸,“我的心,就一直‘砰砰砰’地在响,我就莫名觉得他们会杀了我,因为那种责任感。我见过这种责任感的,在莫离身上。可是我害怕在莫离以外的人身上见到这种责任感……”
“因为纯粹。”鲁博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