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博泽庄园里不断响起“飒飒”的破空声。
一整个春日晨间的阳光温润地洒落在抽满嫩芽的“苦蕾埃”树枝上,几步远的地方,常青树宛如肃穆守卫,静默守候。
在树荫与阳光交接的地方,莫离执着地挥动了手上的木剑,带动不停歇的破空声。
他尝试着去模仿霜印骑士们的剑术,那欧缇斯在过去一段时间里施展过几轮的剑术。
这套剑术并不复杂,单论精妙度,与莫离过去学过的某类剑术相比,还要差上几筹。它唯独突出一个干练实用,似乎每一式都在朝着卸除对手的武装而发展。
可莫离还是迷茫了。他每一次挥剑,都给自己留下一团愈发得浓厚的疑云。
这是一场问心之旅,一场质问他认知世界的试炼。
面对这冬日雪花般纷繁的问题,他找不到可以当作完美答案的理由。明明每一次挥剑都不过是饮鸩止渴,都只是划亮一根即将熄灭的火柴,可他不得不继续挥下去,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很快就被掩盖了的脚印。
拄剑观察的欧缇斯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忧虑。
“旁观者清”这个道理很好诠释了这个场景。他能从莫离的每一次挥砍里看出那个男孩正在慢慢偏离原有的路数,这不是一个好变故。
每一次挥砍带来的细微的偏离,正慢慢将那个孩子带入不幸的深渊。
“小骑士是个很较真的人,不是吗?”
就在他即将上前制止莫离的时候,来自鲁博泽的熟悉嗓音在欧缇斯耳畔响起,听不出任何感情。
“是的,先生。”
出于条件反射,欧缇斯毕恭毕敬地朝着声音的来源躬身行礼。
“真是别扭的性格。”
鲁博泽悠悠叹息,撤去覆盖在身上的法术。依然是一身熟悉的装束,唯一不同的只有他手上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瓶已经开封了的红酒,还有一支倾倒有半杯红酒的高脚杯。
他轻摇高脚杯,被阴影覆盖着的面孔看不清表情。
“先生,现在不是您应该喝酒的时候。”
“我知道。”
他抬起右手,浅呷一口:“反倒是你,你可别忘了我们交给你的任务。”
“是的!!!”
欧缇斯面无表情的颔首,他转身几欲上前制止莫离这已经失去章法的挥砍。
可是他却怎么也迈不出下一步。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钳制住了他周身,他只能轻微转动头颅,或者抬起只能活动几厘米的手臂。
“先生,我暂时没法理解您的意思。”
他甚至没有扭头,只是看着莫离,冷静地对鲁博泽说道。
弥漫在他周身的蓝色法术力无疑是来自鲁博泽的,在这座庄园里也只有那个男人才有这么可怖的力量。可这么一来,就衍生出了一个满是矛盾的问题:既然鲁博泽希望他去履行应尽的义务,又为什么要钳制他的行动呢?
欧缇斯觉得自己理解不能。
“不是现在,欧缇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鲁博泽端详着阳光下的酒杯,缓缓说道。丝毫不见红酒减少的高脚杯任凭阳光穿过杯身,穿过酒水,折射出一种宛如精美的红宝石的色泽。
“留给现在的年轻人一条错误的道路,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说道:“就像这杯酒,只有在时光的熏陶下,它才能让口感更具质感。”
“先生,您这个比喻是错误的。”欧缇斯一脸较真,“您酒窖里的每一瓶酒,都经过缜密的层层筛选。无论是选材还是制作工序,都没有出现过差错。”
“额……”鲁博泽动作一滞。
“但我想我是明白您的意思了。既然您希望兰瑟先生实现自我突破,那么一切尽如您的意志。”
他不再抵抗,而是顺从地拄剑凝望。
……
“明娜,明娜你在吗?”
心然推开一扇房门,屋内依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也不在这里……”她困惑且失落。自她从夜鹗城塞返回米修蓝后,就再也没能见到那个女人了。明娜是离开这片时空了,还是身陷囫囵,心然无从得知。
如今,她面对空落落的“鎏金之血”,自己的心也变得空落落的。
和明娜在一起的日子虽然说不上快乐,但却很充实。她难得能迷上一种东西——炼金术——日复一日地从中获得新的体悟。
这种充实感,短暂又真实。
心然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关上了房门,继续朝着下一个房间进发。
她必须得找到明娜,不管出于何种目的。
“你在找什么?”就在这时候,提着三个大袋子的明娜一脸茫然的走进了“鎏金之血”内部,“我才出去一个晚上,你怎么就触发了那么多警戒机制?”
“明……明娜!!!”心然略显沮丧的小表情瞬间就被喜悦给冲散了。
“是的是的,那么能告诉我你在找什么吗?心然,你已经在‘鎏金之血’里触发了不下十个警戒机制了,吓得我急匆匆地就赶回来了。”明娜没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