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德鲁他……看到了竞相奔走的五色流光,被拖得老长的尾迹在空中架出绚丽的桥梁。
那是什么?他闪过一个念头,转瞬即逝,源于心灵深处的恐惧帷幕有若天堑般在他眼前重新落下……他又重新回到了浑浑噩噩的黑暗里。
这种环境令人感到极度不适。
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被置于极深极深的水层,只能出神的看向离他越来越远的光明,从肺里勉强挤出几许残末的氧气。
就像一个恐惧幽闭的人被置于黢黑狭窄的隔层,只能绝望的敲打无人应答的坚实壁垒,于无限惊惧里发出凄厉的嚎叫。
他明白这不过是被激发出来的深层的恐惧,但明白不等于能解决问题,更何况这种恐惧的感觉越发的强烈,任何抵抗都会被其吞噬殆尽。有时候他就会想,如果什么都不去想,不刻意保持清醒,就这样沉沦在恐惧里,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与他无关,与……太可笑了,只是这样就放弃,真让人不甘心……
五色流光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山德鲁看了它一眼,就又低下头。
“等一等?!”他很快就又一次抬头,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更是有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发出雷鸣般的咆哮: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为什么它们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到那些五色的彩华冲破帷幕,流光在空中笔走龙蛇,给黑暗带来了鲜活的色调。
“我……”心底某个枷锁无声无息的被打开,他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我究竟……在干什么?”
一个念想像是有形的针刺进了他的头颅,在距离恐惧如此之近的时候,似是希望的彩华重新唤醒了他的欲望,他过往的回忆,他甚至可以感觉一种抑制不住的感情在胸腔里涌动,顺着血管穿过心脏,而后被输送到全身上下。
仇恨的大潮席卷了一切。他眼前在一瞬间涌入极为庞杂的色彩,以至于短短数秒内他竟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听见脑海很深处的嗡嗡的低响,他用足全身力站了起来,向前走去。
“你干了什么?”山德鲁在莫离身前几步远的地方驻足问道。
他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他本应被恐惧之摄牢牢桎梏在原地,但是某种力量帮他挣脱了束缚。他现在很亢奋,冲破大坝倾泻出来的情感的洪流让他不得不亢奋,也正是因为那些东西,他的身体只花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就忘却了恐惧的感觉。
“结界。”莫离言简意赅。
“很好,它有多大?”
“可能只有这座角斗台这么大……要当心了,山德鲁老师,塞俄!”
“我知道了。”山德鲁侧眸瞥了一眼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塞俄,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伊恩身上。他的双目亮得有如燃烧的火炉,仇恨在里面被煅烧了一遍又一遍。
“听到了吗,我学生说,现在形势好像是我们这边比较有利呢,伊恩!”
伊恩眯起眼睛看向山德鲁:“有利?人数吗?仅仅只有两个半人罢了!”
“呵,你很自信啊。”山德鲁冷冷地看着他,“两个人,已经够杀死你了。”
“不要以为依靠结界克服了恐惧就能赢我。凭你,还有你!”伊恩指了指山德鲁,又指了指塞俄,而后他摊开双臂神情热切的喊道,“以及你们这些目光狭隘的人,又怎么会认识到祂的强大。”
“我管祂是谁!!!”山德鲁同样咆哮起来,他不知从何处掏出了那枚单片镜片扔向伊恩,意念驱使着黑色法术力追随镜片在伊恩面前斜画出一道红黑色的裂隙。
如夜的黑,如血的红。
“送葬刀锋。”
裂隙骤然扩大,将镜片碾成粉末并去势不减的逼近伊恩。
“好,这才像话,山德鲁!”伊恩肆意大笑着召现出了数具骷髅,惨白色的骨架堆积成一面巨大的盾牌与送葬刀锋相咬合,发出刺耳的喀拉声响。
与此同时,被包裹在白色法术力里的一棍子已经狠狠砸向了伊恩的脑袋。它的去势是迥异于送葬刀锋的猛烈,撕破空气的呼啸声尖锐急促却又无比悠长,像极了死亡逼近的脚步。
可这一棍子没能结结实实的落在伊恩身上,它砸在了一根同样呼啸着迫进的触须上。
“砰!”
借着反力,塞俄以一个漂亮的反身稳稳当当的落在山德鲁身前。
“什么东西?”他捏紧棍子,神情凝重。
“触手?啧啧……”好奇在情感洪流里一闪而逝,山德鲁也没去细想这触须出现的含义,他反手施加以“腐蚀毒液”,却被那根舞动的触须尽数挡下。侵蚀的效果仅在上面维持了两三秒就莫名消失了。
“它可不简单,伊恩从哪弄来这么个玩意?”
“先想想怎么处理掉这个东西吧。对‘腐蚀毒液’存在抗性,看来黑色法术力很难影响到它。伊恩既然选择异化身体的某个部位来接受这玩意,那我想伤到他也不容易了。”
“试试白色。”塞俄心领神会,他从自己少得可怜的咒语储备里回忆起了“消灭邪物”。
但这个法术却被伊恩拼凑出来的尸骸怪给悉数挡下,紧跟着两道“挖骨刑戮”试图性的一前一后逼向了塞俄,同样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