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熙浑浑噩噩地,浑身都没力气,连张口让他别靠这么近,小心传染的提醒,都虚弱得像是疼痛之中的呻吟。
不知周晏京到底听没听见,反而把她扣得更紧,掌心缓缓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哄着、安慰着。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林语熙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他的安慰奏效,还是被抱着真的就能缓解一些疼痛。
她口中发出细弱含混的声音,周晏京问她:“哪里疼?”
林语熙抽着气:“头好疼……”
于是周晏京的手指穿入她潮湿的发丝,动作轻缓地帮她按摩着头皮,手法熟练,力道不轻不重的刚好。
慢慢地,林语熙果真就安静了些,皱紧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男人宽阔的怀抱就像海面上安稳的港湾,她这只小船被暴风雨吹打得飘摇动荡,只好暂时放弃抵抗,躲避进去。
早晨醒来时,头没那么痛了,只是里面沉甸甸的,烧还是没退,嗓子也比昨天更严重了。
想起半夜的拥抱,她看向床的另外一半,空空如也。
走了?
还是她在做梦?
房门就在这时被打开,周晏京在她直勾勾的目光下走进来,低头叫她:“起来吃饭?”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林语熙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还在北郊那栋充满甜蜜泡沫的别墅里。
她看看周晏京近在咫尺的眉眼,和那时有细微的不同,添了两分成熟。
又是一模一样的,温柔含笑。
林语熙坐起来,在床边伸着脚去够鞋子的时候,周晏京手指勾起她的拖鞋,穿到她脚上。
“要抱你去吗?”
“……我只是发烧,又不是残了。”林语熙踩到地面,去卫生间洗脸。
出来时早餐已经摆好。
周晏京做了宋嫂鱼羹,鱼肉弄成了小块,一点腥气都没有,口感很顺滑。
配菜也弄了好几样,水蒸蛋,清炒莴笋丝,冬瓜豆腐,还有切成小方块的雪梨和奇异果。
嗓子像吞刀片,她吃得不多。
周晏京换了套西服出来,一边打着领带,一边道:“药给你分好了,待会记得吃。我去公司开个会,大概两个小时回来。”
林语熙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鱼羹:“你忙你的吧,不用再过来了。”
周晏京眼尾朝她瞥过去,哼道:“昨晚抱着我的时候那么乖,起来就翻脸不认人,我们的关系是只能维持在夜里吗。”
“……”
什么话都被他说得怪暧昧的。
林语熙躺了一天,浑身的骨头都像被白蚁蛀空了,又酸又乏。
周晏京去上班后,她戴好口罩,裹得厚厚的,到楼下散了会步,透透气,又在头昏脑涨里回来。
她抱了条毯子,在沙发上窝着,头疼又睡不着,在手机里找了点深入而枯燥的专业视频,放在旁边播着催眠。
朦朦胧胧快睡过去的时候,有电话进来。
她伸着手把手机摸过来,没看清就接了。
江楠关切的口吻传过来:“语熙,听晏京说你生病了,身体好些了吗?”
林语熙面冲着沙发,闭着眼睛,脑袋却是慢慢清醒了。
她病着,不想陪人演虚与委蛇的戏码。
“想说什么?”
“只是关心你一下。”江楠说,“昨天我煮了马蹄茅根竹蔗水,晏京带去给你了吧?我第一次煮,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喝不喝得惯?”
原来是她煮的。
林语熙当然不会傻到真以为她会特地煮给自己喝。
“你煮给周晏京的吧。”
江楠还在伪装大度:“你和晏京谁喝不都一样。”
“真一样吗?”林语熙语带讥诮,“一样的话,你就不会特地给我打这一通电话了。”
关心是假,提醒自己昨天那瓶马蹄水是她煮的才是真。
电话那端,江楠沉默片刻,讽刺笑了声:“语熙,我以前真的小看你了。”
“那是你的问题。心胸小自然看谁都小。”
江楠也不装了:“你又高尚到哪去?嘴上说着要跟晏京离婚,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清?我真以为你多有骨气。去民政局办手续,也是你欲擒故纵的手段吗?”
明明是周晏京纠缠她,到了别人口中,她又成了过错方。
她躺在沙发上,带着鼻音的嗓音听起来该是软糯无害的,此刻却冷淡得紧。
“你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什么身份?
要是他们顺顺当当离了婚,她早就和周晏京订婚了。
他们家跟周家已经把婚事都谈好了,就只等着周晏京跟林语熙办手续,哪想到一拖再拖,拖到最后又不离了。
江楠怎么能不恨?
“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把晏京哄得团团转的?明明他从美国回来是决定跟你离婚的。”
“他那个人,谁都不放在眼里,现在却一心追着你。林语熙,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林语熙头痛欲裂,没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