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宜你决定要替舅出征,将功抵过吗?”
春宜站在废墟中,看着昔日繁华如画的京城,望着萎靡的旗帜,在风雨中飘摇的国家,重重点头。
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成为一点红唇万人尝的玩物,如果死在这里,就当是她报答了生养她的山河。
长箭刺入胸膛时,她发下毒誓,如果有来生,她一定远离那些污秽之物,看清那些是非不分的蠢货,带上母妃过好日子。
一阵混沌——
“公主,莫要在这里小憩着了凉,娘娘在宫中等你呢。”
春宜用力抓了一把腿上的肉,痛觉让她清醒过来,睁眼看着这锦绣雕栏竟觉得恍如隔世,却重重松了口气。
果然,那些荒唐场景只能是梦,如若是真的,那世间的蠢物也太多了。
可那穿着绿衣的婢女跑过来时,她几乎有些站不稳,撑着丫鬟的手徐徐坐下。
“春宜公主,小侯爷让奴婢过来传话,说是今日突有急事,不能前来赴约,望公主见谅。”
这话竟然和梦中一模一样,春宜想起那真切的“梦”,心里波涛汹涌,却不显于色。
这世间真的有重生之术?
她看着地上跪着的婢女回过神,什么急事,不过是那个洗脚婢的女儿开了一个什么玻璃坊,卫晔要去替那人撑场子。
上辈子她是怎么做的?不满被人放鸽子,拒收了玻璃坊的礼品,一些有意巴结皇家的人知道后大肆宣扬,那儿的生意不如预期。
而卫晔是怎么说的?
“春宜,你已经比小九幸福太多了,我只是可怜她一个女子不容易。”
真是天大的笑话,满大街都是女子,他怎么就可怜她一个人,她是没爹还是没娘,是没饭吃还是没衣穿。
每年开城施粥,不见小侯爷卫晔去送一粒米。
春宜收回思绪,让那婢女传话回去,今日不来,以后也别来。
婢女毕恭毕敬退下,心中却不以为然,这京城中谁不知长公主春宜心仪小侯爷卫晔许久,可谓是百依百顺。
春宜回宫以后,看见自己的母亲玉贵妃正坐在桌前生闷气,袅袅婷婷,竟不像是有一个快双十年华的女儿。
看着这么鲜活的母妃,春宜红了眼眶。
“这是那边送来的什么玻璃,你父皇听闻后大悦,赐给她们母女一个单独宫殿。”玉贵妃抱怨道。
春宜知道自己母亲的心性,不过是过过嘴瘾,软言软语安抚她两句,她又喜笑颜开去找德妃娘娘绣花了。
玉贵妃向来不争不抢,她在乎的不过是最不该在乎的那九五之尊。
等宫殿里只有春宜一人时,她轻抚桌上的玻璃,想着那个不敢深究的噩梦。
春宜是贵妃之女,虽不是嫡公主,但外祖家战功显赫,加上是第一个孩子深得皇帝偏爱,在宫中也能横着走。
她不用去联姻,于十八年岁时定下了卫家小侯爷卫晔。
他名满长安却走上尚公主这一条路,她对他是亏欠的。
但春宜从未想过自己的亏欠会是他伤害她的利刃。
小九是皇帝醉酒后和洗脚婢的意外,一出生就被厌弃,甚至没有名字,春宜怜悯她年幼胆小,看顾下倒也不比其他弟弟妹妹日子差。
可是突然一天她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总有一些鬼马行空和不找边际的想法,行为举止更是不合礼数。匪夷所思的是总有一群人相信她并且支持她。
像魔怔了一样。
她说不能以色待人,却教给了她母亲许多勾引人的招数。
她说奴隶制是最该抛弃的糟粕,却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服侍。
她说世间应该人人平等,却滥用她作为公主的权利。
春宜只当她是疯魔了。
可是卫晔跟着小九一起疯魔,让她变成了笑话。
春宜处处忍让,结果大婚之日,他逃婚去找离家出走的小九,她孤身面对满堂宾客不知如何解释。
她并非是为不得所爱而遗憾,而是丢了颜面的难堪。
男人只是其次。
然而小九放走了敌国质子,质子不知用什么手段拿到了军事布防图。
敌国攻进国都仅仅一月,将军府的男儿全部战死沙场,玉贵妃气急攻心跟着去了。
春宜自幼跟着舅舅家的表哥学习兵法,兵临城下,朝中没有武将可用,她请求带兵出战。
她知道,这次必败无疑,但她一意孤行。
对于一个沉鱼落雁的败国公主而言,战死会是她最好的结局。
重活这一世,她定不能再走上老路,前世的家破人亡和国土沦丧必将只是梦境。
卫晔第二天一早进宫,春宜正规划着自己手中的产业,让他在外面等待。
可是总有人不懂规矩胡搅蛮缠,卫晔偏要硬闯进来,一脸不耐。
这时候他身上哪有一点光风霁月的模样。
“春宜,我知道你会理解我的,你以前对小九那么好,肯定知道她一路多么不易。”他自己把自己说得感动不已。
春宜捂嘴轻笑,想起教养嬷嬷说的一句话,“男人书读多了,多少有点病。”
有的病可爱,有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