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外,春宜不知道她将会等来了行刑的队伍。
就连宣怀帝也在其中,他怎么错过这么有意思的画面。
一个受过温家恩惠的小官派人来找春宜说了朝上的情况,春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智行满心担忧,“师兄那身体怎么能禁得住四十杖,简直是要他的命。”
春宜又怎么会不知,想起清渠寺他生的那场病,她至今记忆犹新。
她唤来红酥,“你去叫母妃过来,让她想办法把父皇支走,哪怕就是叫软贵人帮忙也行。总而言之,一定要把父皇支走。”
她有些语无伦次,红酥顾不得礼数,直接往小路跑去。
红酥知道,那李洹对公主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如今更是为了温家受难,她一定要快一点。
宣怀帝看着李洹被人钳制着往前走时,依旧是不卑不亢,像是吹不倒的柏树。
他心生恶念,想看他狼狈,听他痛呼出声,把他弄脏弄皱。
“准备行刑。”
李洹刚被摁在凳子上,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都在等着看笑话,有人满心复杂,有人幸灾乐祸。
粗劣的行刑者把他往凳子上使劲一摁,他轻轻皱眉,凳子上的倒刺在脸上划了一道痕,逐渐渗出血丝。
那行刑的板子泛着黑红色,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血。
第一杖落下,他闷哼出声,第二杖迟迟不肯落下,慢刀子磨人最痛。
一抹熟悉的味道随着风飘来,他明明看不见,依旧往某个方向望去,片刻后低下头。
接下来的几杖他不再出声,哪怕是嘴唇咬破了都没有叫痛。
可是哪怕他不呼痛,春宜也知道他是痛的,行刑者最会揣摩圣意,看出皇上想看热闹,那他们就要一下比一下狠。
她一下一下数着,指甲划破掌心才能抑制住上前的欲望,只能想着红酥一定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宣怀帝觉得有些无聊,一个不出声的玩具只会让施暴者失去兴趣,他正准备让行刑者加点力气时,玉贵妃款款而来。
他眼睛一亮,“爱妃今日怎么穿了骑装?”
宣怀帝最心悦的就是穿骑装的玉贵妃,他初次见她时,她正骑着马儿在草原驰骋,英姿飒爽。
可是进宫后,她再也没有穿过骑装。
“这里不是我的草原,也没有我的马儿,我不愿穿骑装。”
这句话让他们冷战了许久,和好时也不似从前一般。
今日的骑装是这个倨傲的女子第一次服软,他很是受用。
“臣妾昨日梦见草原了,也梦见在草原上第一次遇见皇上,所以想去那片草原看看,不知能不能得到这份恩宠。”
玉贵妃忍住恶心,将手放在宣怀帝的掌心上,听着行刑的声音有些焦急,只想快点把这个麻烦带走。
幸好,她没有低估这身衣服的效果。
“阿珏想要去,朕自然会准许。”
宣怀帝一离开,春宜不顾是否还有人在旁边监督,提着裙角走过来。
“停!给本宫停下!”
行刑者犹豫着停下板子,双双对视,不知此时应该怎么办。
“李大人对本宫有传道解惑之恩,本宫一定要保下,至于父皇那里本宫去说,有什么问题本宫一律承担。”
听了这话行刑者能怎么办,总不能说不可以,这上面掉下来一粒沙,就可以把他们的脑袋砸一个窟窿。
只有审时度势才能好好活着。
“是。”他们把板子立起来。
智行上前扶起长凳上的人,衣袍已经渗出血色,一步一踉跄。
春宜想上去扶,可如果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这样不知礼数,明日宣怀帝就能把李洹砍了头。
“拿本宫的轿辇来把李大人抬回去。”
李洹从头至尾都不言语,汗水浸湿了丝带,他整个人卸了力,脸上的伤口细长,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痂。
轿辇出了宫门,春宜松了口气,恍惚间才发现自己也汗湿了背心,阵阵发凉。
她示意红酥给在场的人都发了赏钱。
“本宫也不强求你们守口如瓶,但能闷在心中更好。”
快马加鞭赶到李府时,她悄悄请来的太医已经替李洹包扎过,正写着药方。
“公主殿下,李大人的外伤不要紧,这几日卧床休息,精心照料,配上将军府的金疮药就能大好,只是这内伤难调。”
“李大人身体中还有余毒,这样的折腾会导致余毒发作,身体损伤更加严重。凭微臣的医术也只能调理,不能根治。”
太医说完这话便离开,春宜安排人送他回去,尽量不引人注目,现如今也顾不得要万事周全。
她站在李洹的门外许久,还是没敢进去。
心里的内疚越来越浓郁,他本该在清渠寺清净度日,是她把他劝下来,还保护不好他。
李洹不知这一切,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睡了许久,一睁开眼才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伤口处密密麻麻的痛,但这样的痛找得到源头。
不像是身体里的痛,只要血液流过的地方都无法豁免。
他上次这般痛还是刚中毒的时候,毒素流过血脉,直逼心头和眼眸,一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