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宣怀帝这话,李志筠不再言语,而是看向儿子。
李洹明明看不见,但是他也猜得到此时在场的人都盯着自己。
“微臣很喜欢现在的官职,也心悦公主,所以这对微臣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抉择的事,只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他说这话时,跪在地上的卫戍险些按不住身边的儿子,卫晔像疯了一样地想站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洹。
脑海中浮现的是,在清渠寺春宜一字一顿对他说,李洹于她而言是一棵常青树。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他的失态,此时也只是把他当笑话看待,无人为他可惜。
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惜。
宣怀帝笑道:“好,朕期待你成为朕的乘龙快婿。”
李家父子刚走出勤政殿,就与春宜撞上,她手里还拿着马鞭,不知不觉间将手勒出一道红印。
李志筠还未来得及打招呼,就见眼前的人往勤政殿内冲。
“不知道公主着急什么,正忙着找皇上呢。”李志筠说,他想着儿子看不见,就多说说。
李洹皱眉,脸色严肃,“父亲,我们赶紧回府,恐怕是将军府出事了。”
勤政殿内,宣怀帝像是刚看见跪在地上的卫家父子。
“爱卿赶紧起来呀。”
他看着温瑾拿来的证据,看着看着竟然笑出声,笑得卫戍一个哆嗦,差点又跪倒在地。
“卫戍啊,这信中写的可是事实?”
卫戍哪里敢点头,只要一点头,头都要点得落在地上。
“臣哪里有这样的胆子,皇上明察啊。说不定是苍国的离间计,想让我们内部离心。”
他此时也不敢说是温家的计谋,温家攀上了李家,对付他不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
想必宣怀帝也在悔恨自己的一时冲动,给春宜和李家那瞎子赐婚,只是高位者从来不觉得错在自己,真正遭殃的只是他们这些墙头草。
“朕也没说上面写了些什么啊,你怎么就知道了?”
卫戍脸由红转白,想起春宜拿着马鞭在他胸膛上敲打的模样,难道他卫家真的亡了?
“不管上面写了什么,都是不可信的。”他抱着微弱的希望说道。
宣怀帝觉得好笑,看着他垂死挣扎的样子万分有趣,可比那挨了打都不会说话的李洹强多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硬骨头,贪图享乐和欺软怕硬才正常,还是此人更如他的意,那他偏袒一点也没什么问题吧。
“朕觉得你说得对,认识你这么多年,你是什么样子朕心里跟明镜一样。这不过是苍国的诡计。”
温瑾站在一旁看他们两个人演明君忠臣演得真切,心里只觉得好笑。
要是他再晚回来一天,温家情景说不定会糟糕成什么样子。
此时他还不知道禁军差点带走他的母亲,父亲在边疆生死不明,祖母在床上奄奄一息。
“拜见父皇!”
春宜闯进勤政殿,直直跪倒在地。
“这么着急忙慌,可是出了什么事?”
她看向高高在上的宣怀帝,“儿臣的外祖母,将军府的老夫人被禁军惊扰,现如今恐怕熬不过今晚。”
“儿臣请求让温瑾和母妃去见外祖母最后一面。”
宣怀帝假装难过地叹息,“可找了太医看过?”
“看过。”
他接着说:“那现在就是听天由命了,让温瑾回去看一眼他的祖母无可厚非。可是春宜,你又是为何?”
“你母妃进入后宫的那一刻起,就只属于朕,而你是朕的骨肉。温家人于你们而言,不过是臣子,如今还是办事不力的臣子。”
都道皇家无情,原来是这般无情。
此刻不是能耽误得起的,春宜跪倒在地。
“儿臣求求父皇,念在外祖母对母妃的生育之恩,就让她们见最后一面吧。”
温瑾也跟着跪倒在地。
“春宜,朕知道你对将军府感情深,可是你要记得何处才是你的家,什么人才是你最亲的人,朕此时准许温瑾与你出宫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
“要不要这恩赐,你掂量吧。”
春宜眼光微热,眨眼之间有水珠滴落在地,抬起头时依旧是矜贵骄傲的春宜公主。
“儿臣领恩。”
宣怀帝满意点头,“要是此时出宫,就代表着粮草失窃一事解决了,卫家和温家各赔付一半的粮草,运送粮草之人改日再定。”
他是在逼他们妥协,而他们只能妥协。
他们一同离开勤政殿,春宜和温瑾顾不得和卫家纠缠,直直往前走。
“春宜。”卫晔叫住她。
春宜头也不回地说:“卫戍,你此后最好做事滴水不漏,要是让本宫找到机会,本宫要你卫家万劫不复。”
卫戍此时也有恃无恐,“公主和小将军还是脚程快一点,怕家中的老人等不到看你们最后一眼。”
温瑾捏紧了拳头,春宜抓住他的衣摆,冲他摇头。
“阿哥,外祖母还在家等我们。”
春宜和温瑾赶到时,温夫人已经哭红了眼,她看见温瑾像是看见了主心骨。
“儿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