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再怎么早慧也只是个孩子,他被这么突兀的一声吓得腿软,下意识想跪下,却被太后稳稳扶住。
“皇帝今日怎么过来了?”她直直盯着宣怀帝的眼睛,不肯让步。
两人对视片刻,眼神的交汇不知道让宣怀帝想起什么,到底是他败下阵来。
他神色缓和,“儿子想着许久没来看母后了,就来了。”
说完后他看着行礼的三人,“却没想到今日慈宁宫这么热闹,连禁足的春宜都在。”
太后夹起一块肉放在春宜碗里。
“这孩子我好久不见了,瘦了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长公主吃不上饭了。”
宣怀帝冷笑,“哪里是吃不上饭,分明是瞧不上自己碗里的饭,要去吃别人家的饭。”
太后放下筷子,缓缓说道:“哀家记得皇上以前最喜欢去哀家的兄长那里,跟着去打猎骑马,先皇从未说过一句不对不是吗?怎么到了春宜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这话说得不假,宣怀帝儿时不得先帝喜欢,时常跟着太后的兄弟,后面登基也是几个舅舅为他保驾护航。
可是这带给他的记忆并不美好,代表的是自己不得宠的日子。
“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完没有继续说,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辩解就是他的态度。
太后宽容一笑,“明德明志跟着你们的父皇去玩耍吧,听说御花园来了新品种的花。”
明德明志再不愿意,也只能听命,走之前苦哈哈地看着春宜,他们也不知道最后怎么要和宣怀帝去看花。
慈宁宫恢复寂静,太后叫身边的人出去守着。
“你来这里有什么想要的?”
太后直直盯着她的眼睛,不容得她有任何躲闪,她坦坦荡荡回视。
“我想去我舅舅那里。”清澈而的眼眸中,那种坚定不容置疑,在她眼中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哪怕是太后提前知道了答案,依旧被这样坚定的目光所震撼,她在宫中沉浮几十年,见到的人太多太多。
而真正能够在这种大染缸中保持清澈和坚定的,只有梦里时常出现的小儿子和春宜。
“你可想好了?你留在这里,皇帝不是狠毒得要吃自己孩子的老虎。只要他在位,他会保证你一世安稳富贵。可如果你去了战场,那他永远会对你有所猜忌,会把你和将军府分在一个阵地。”
这一番话春宜又何尝不知。
前世的记忆告诉她,将军府终将以各种方式走向完结,而宣怀帝会给她一条生路。
可是这条生路她上辈子没要,这辈子也不会要。
“孙女想好了,种种因果都是我种下的,我定会一路承担。”
太后摸了摸腕间的佛珠,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
“哀家帮不了你什么,在这宫中的所有人都被折断了翅膀。”她顿了顿,看向春宜,发现她脸上并不见失落,心里的赞许更多。
不卑不亢的少女挺直脊背,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她。
“去吧,哀家要休息了。”
春宜心里失落,面上乖巧地退下,走到慈宁宫外面,她不甘心地坐在门口的秋千上,坐到星辰挂满天空,月儿垂下。
一盏灯笼越来越近,是太后的贴身嬷嬷,她送来一盒点心。
“太后娘娘说外面太凉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去。”
春宜接过点心盒,恨不得跑回藏玉阁,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点心盒里一定有东西,有她想要的答案。
藏玉阁内外死寂一片,下人战战兢兢,玉贵妃一袭白裙,摘下了所有的装饰物,直直跪在堂前,上面摆着一个香囊,那是温老夫人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
春宜走进去时,所有人都像看救世主一样,她顾不得这些莫名其妙的眼神,派人守在门口就打开点心盒子。
失望一瞬间袭上心头,里面只有一碟点心和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李洹】。
她一时间想不明白李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还是说太后觉得李洹可以替她解决这个烦恼。
可是李洹在她眼里明明只是一个行动不便的羸弱文人。
她一边不相信李洹能够解决,一边又觉得太后看人不会看错,李洹可是她三上清渠寺才请来的帮手。
或许他真的可以。
李洹刚从李志筠的书房出来,就有人来禀报说侍卫首领张明来拜访。
“去拿府中最好的酒来,再让小厨房做两碟菜。”
酒桌上不一定会更好说话,但是这一条对张明尤其适用,他和二两酒连今日当值去了几次茅房都会说。
“少爷,听说先生回来了,我特地来拜访。”张明一身寒气,胸口里塞的烤鸡还热烘烘的。
李洹摸索着给他倒了一杯茶,若不是差点拿倒了茶壶,举手投足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家父回来了,只是身体不适,早早地休息了,张兄要是明日休息,就来和他喝一杯。”
张明苦着脸摇头,“我明日也当值,整日守着藏玉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沐。”
说完之后,他也想起了李洹和春宜的婚约。
“本来后宫中的事情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