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洹刚想动,春宜一声怒吼。
“不许动!你动了,我们就解除婚约!”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想要努力看清她的模样,可是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现在你听着我的话,我让你往哪里走,你就往哪里走。”她扯着喉咙说,离他很远很远。
他们保持着这么远的距离回到城主府,每当李洹靠近时,春宜都会往后撤。
她第一次看见他的表情那么难看。
觉得好笑,又难免害怕。
死过一次的人依旧会害怕死亡,这种害怕只会与日俱增。
或许情况不会这么差呢,或许她的幸运只用在了这一次,她还有心情安慰自己。
刚进门,温瑾皱着眉头正准备出来,看见他俩赶紧说:“城中有天花,其余比较轻的传染病也有几例,这几日不要出门。”
春宜看着自己举了一路的手,说:“我知道了,你离我远点。”
听说她的手沾了天花溃烂的粘液,城主府翻了天,每个人各显神通,就差拿沸水往上面倒。
苍不留拿了一瓶子药丸,“你没事就吃两颗,就当是小糖豆,有任何发热情况马上说。”
小九非要拿陈年酒酿和艾叶水给她擦身体,“你信我,这个一定消毒。”
春宜把他们拒之门外,自己拿了东西进屋,从今天起她不能接触任何人,苍不留说七日没有病状才能安心。
她看见门外有一个人影,打开一个缝,居然是李洹,他还穿着刚才的衣服,整个人还是木木的。
“你站在门外做什么?赶紧去把自己穿的衣服都烧掉,让苍不留给你一副药,你也要隔离三日,不过你没有碰到那个小姑娘和我,应该没事,肯定没事。”
她不停地碎碎念,好像说出来就没那么害怕了。
李洹站在门口不动,听着她不停地说,等她停下时,他才问她:“你一定会没事的对吗?”
他的声音干涩喑哑,就像是刚刚滔滔不绝说话的人是他。
他难得问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案。
“或许。”她不再看向门外。
春宜虽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但是依旧没有闲下来,尽自己所能地安排好一切。
“把所有的尸体安排在一个地方焚烧,对城中的每一个地方都撒生石灰和焚烧艾叶消毒,把已经染病的人隔离开来,让大家都居家不出行,士兵自己做好防护。”
“及时从思南等地方调取药材,这一块小九负责;每日熬药和布施药汤,这一块苍不留负责;每日记录城中染病的人数和情况,这一块卫晔负责。”
苍不留及时熬出了防护的药汤,只要接触病人之前喝下了这种药,八九成的几率不会染病。
温将军将此处的情况汇报给朝廷,或许是卫戍想到自己唯一的嫡子还在这里,竭力为他们争取了一笔拨款和好几车草药。
东西都快马加鞭地送到这里。
庆幸的是,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天花得到了控制,没有引起百姓恐慌和病情扩散,城中的苍国人也趁此机会清理干净了。
不幸的是,春宜在第三日出现了高热情况。
苍不留替她把脉时,她已经烧得两脸通红,眼神涣散,手腕处有一块皮肤长了一块痘。
“情况是不是不好?”她混沌问道。
苍不留不信邪一样,重新把脉,结果并没有改变。
“我会把你治好的。”
春宜倒在枕头上,呼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她感觉到自己的头脑不受控制,说出了一些心里想着却不敢说的话,
“我不信,上辈子都是你把我杀了,我才不信你会救我。”
她说得模糊不清,苍不留也不在意,只当她在胡言乱语。
他出去熬药,一出门就看见李洹等在门口。
“你不能进去,我熬的药对你没用,你之前为了解毒用了太多烈性草药,对这种药已经免疫了。”
李洹点头,“我知道,我就在这里看看,她怎么样?”
苍不留实话实说,“不太好。”
他不再浪费时间,往厨房去,只留李洹一个人在这里,要是李洹不听劝非要进去,他也只能说这人想死,不关他事。
李洹只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转身离开,他知道春宜在乎的东西,他不能病倒,他们还有很多事没做完。
春宜不知道她来过,只是昏昏沉沉想着前世今生。
如果撑不过去,她比上辈子活得还短,可是她不后悔,她没有做过一件后悔的事。
她走以后,李洹会不会回清渠寺呢?
想着想着她睡了过去,居然梦见了前世她死在苍不留手下后的情景。
那日,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上了战场,身后的粮草袋子已经空了,身前是强劲的敌人。
苍不留手中的武器不是他惯用的长棍,而是一根长鞭,他一鞭把她抽下马,并没有其他动作。
是一个飞镖,和今日一样的飞镖,直直飞入她的胸口。
苍不留是震惊的,他侧身看见了谢聿,谢聿打了个响指,他顿时痛白了脸。
“小畜生,你怎么能手下留情呢?这样不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