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宜赶到时,一群小孩正护在石头面前,不准任何人碰。
“我要带我哥哥走!带他去找公道。”木头不明白找公道的意思,这个词是刚才他听那些小姐姐说的。
她们说哥哥之所以会死,是因为那些贪官用了很差的材料,导致房屋坍塌,压死了他。
他原本以为石头的死是一场意外,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他知道他们这些小乞丐的命不值钱,可是他不认,他想找到他们所说的那个公道。
“我想带哥哥走。”他语气坚定,其他两个小孩都挨着他站着,支持他的决定。
春宜头疼,不知道是谁跟他们说了这些,让原本就不可控的事情更加棘手。
她说:“你们不想让哥哥先入土为安吗?”
几个小孩又变得犹豫,他们心疼哥哥就这么躺在这里,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公道呢?”小孩的眼睛明亮单纯,他们执着于那个公道,就像石头临终前执着于那两个大馒头。
春宜好像从他们眼中明白了李洹刚才对公道的追求。
“你们更想要找出害死哥哥的凶手,让他受到惩罚,还是想让哥哥早早地下葬。”
小孩们费劲地理解着这句话,一时半会儿没人说话,刚才说闲话的丫鬟都自觉去领罚。
“要凶手受罚。”
没想到是四岁的珠珠先开口,她眼中盈满眼泪,手里还攥着石头的一只手,她不觉得害怕,更不觉得晦气。
对于在寺庙里安家的小孩来说,石头是他们的天。
秦县令正在读着公文,他的师爷说着最近京城的情况。
“京城里不好惹的人家越来越多了,现在多了个李家,幸好这几家只有卫家爱惹事,其他都是正经人家。”
师爷话刚落,就听见前面的申冤鼓声,两人坐在椅子上懒得动。
秦县令叹了口气,“别又是谁家的鸡被偷了。”他们这里很久没有什么大的案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时处理得人厌烦。
本以为敲两下没人理就会离开,谁知道一直敲。
“去,把门口的人赶走,本官要睡午觉了。”
小吏听话地往外去,没一会儿惨白着脸回来。
“大人不好了,不是鸡丢了,是死人了。”
秦县令厌烦地睁开眼,在他眼里死一个人和丢一只鸡没什么差别。
“去看看。”他要先打伸冤人二十大板。
结果走到门口,看见春宜公主和李洹都在时,腿一软,眼睛瞪得老大,一点都不困了。
他点头哈腰地问:“不知公主殿下和李大人来县衙有何事?”
春宜冷着脸问:“你今年多大年纪?”
秦县令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回答:“在下四十余岁。”
“本宫以为你已经八十有余了,不然怎么连申冤鼓声都听不见,一个县令连这个声音都听不清,已经可以脱下官服回家种地了!”
春宜话说得重,外面雨很大,几个小孩一个接着一个敲鼓,可是没有一人出来,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下官该死。”秦县令不敢辩解,只能跪在地上求饶。
“别该死了,处理案件吧。”
升堂之后,几个小孩跪在下面,秦县令坐在上面,时不时往侧幕的方向看一眼。春宜和李洹都坐在那里。
“你们敲鼓有何事?”秦县令开口问道。
木头想着刚才大哥哥交代的话,握紧拳头鼓励自己。
“禀告大人,我们兄妹几人想为我们的哥哥申冤,我哥哥在春宜公主的公主府做工,修建公主府,结果昨夜被送了回来,我们去看时已经没气了。他们一句话都没说,我想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死的。”
秦县令惊堂木抓紧,心也跟着紧起来。
这个案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主要是他摸不清侧面坐着的两个人是什么态度。按理说工部做事不小心死两个人很正常,而且这要想追究责任就要牵一发动全身,最后谁也跑不掉。
要是公主就是来看个热闹,那他就想拿几两银子敷衍他们,要是公主想要怜悯这两个小孩,为他们撑腰,他更难做。
他谁也惹不起。
堂下的人还等着他的反应。
“本官认为你们哥哥的死不过是个意外,至于他们没有发的抚恤金,本官自掏腰包付给你们,你们带着钱给他找个好山坡埋了吧。”
秦县令说完后还把自己感动得够呛,他就没见过这么善良的县令。
侧面坐着的人疾步走出来,她今日出来做事,不过是穿了寻常的便服,但是身上的皇家气质一样唬人。
“不知秦县令怎么就判定这是场意外?没有取证,没有实地去看,甚至没有找来另一边的当事人,好似整个案件都是你看见了一样。”
春宜说这话时,感觉到身边的人试图制止她,她恍若未闻,直接选择不留情面。
秦县令尬笑,“公主,可能您不知道,这在做工的过程中不小心丢了性命并不是罕见的事,下官一月要处理几十个这样的案件。这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不该什么都不赔偿。”
“再说了,众所周知这公主府是给您修的,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