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若是同淋雪,今生也算共白头。
春宜转身后,看见身后的人,仿佛时光穿梭回了五年前,他从未眼盲。
他眼中的少年意气又回来了,眼里那层薄纱终于被揭开,露出了清亮的眸色。
梨花树的枝丫上挂满了雪,像是梨花绽放落了满树。
“我今日眉间的花钿是什么样式?”春宜盯着他的眼眸问。
李洹指了指天上,“是天上月。”
两人相视一笑,郎才女貌竟然比天上月还要动人。
梨花树下的梨花醉没有眼前的人醉人,清渠寺上的钟声一点点浸入心田。
春宜将锄头递给他,“你是不是骗我的?哪里来的梨花醉?”
他接过锄头,“梨花醉是不能给偷酒贼喝的,要我亲自来挖。”
到底是眼睛重见光明,就像打开了封印,一点都不像之前那样。
“那你亲自挖。”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青衫,束发的带子竟有些熟悉,仔细一看,是当时她牵着他走的丝带。
好像隐晦的爱意见了光。
他蹲在地上,指节分明的手拿着木柄,一下一下地往下锄,一缕发丝垂落在脸旁,墨色和玉色交相辉映。
那锄头在他手中像是有了神奇的力量,不过三两下就挖出了尘封已久的梨花醉。
不知是谁识趣地拿了酒杯来,李洹斟满酒杯。
“这一杯祝我们来年心愿皆成。”
一饮而尽,饮尽了过往的别扭,冬日夜长,他们时而诉衷肠,时而喝一口酒,竟不知不觉过了整夜。
苍不留提前带了解药回京城,他们也只在清渠寺留了一夜。
喝了解药的姑娘们完全恢复神智,她们拿着刀剑想要去养老院找那些老头同归于尽,却被家人拦了下来。
除了阮雪,她喝解药前后没有一点区别,仍旧跟着春宜和小九忙酒楼的事。
“我这几天没看见你哥哥了。”小九一边制作菜谱,一边和春宜闲聊。
春宜想起温瑾满眼复杂,“他自从清醒后,连夜跑去之前学习武术的武师傅那里,我舅母说过年都不一定会回来。”
小九掩饰眼里的失落和嘲讽,果然吃了解药之后会后悔,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自己好呢。
她岔开话题,“怎么李洹突然间就好了?那个药虫修复身体是不是很痛?”
正巧苍不留拿着做好的招牌进来,听见她的话冷冰冰接了一句,“千刀万剐的痛,挫骨扬灰的痛。”
李洹丝毫不提那些非人的痛苦,就像是出去玩了一趟。
“他是我见过对自己最狠的人,我的祖父不善于炼制药虫,那一只药虫只不过是半成品,具有功效,但是会痛苦百倍。”
最痛苦的时候,李洹会咬破自己的嘴唇,会咬着毛巾不停冒汗,会让苍不留拿绳子绑住他的手。
但绝对不会放弃。
他说:“我只有这次机会了。”
春宜隔着幕布看着他,看着他在厨房给皇子们介绍菜谱,大家并不觉得应该君子远庖厨,只是更加崇拜这个无所不能的先生。
明德和明志听说了这个家乡酒楼马上就要开业,非要提前来试菜,他们说得可怜巴巴,说自己虽然贵为皇子,却没有这点口福。
说得春宜心软,便悄悄把他们带了出来。
“不知为何,自从上次初雪去狩猎后,父皇最近都不去后宫了。”小九随意说。
春宜也不在意,她看着这块招牌,露出满意的笑容。
“招牌做好了?”春宜揭开看了一眼,这是她请皇后亲自提的字。
【珍馐坊】
她和小九梦想靠这个店日进斗金,有一句诗叫做“玉盘珍羞直万钱”,所以这就取名为【珍馐坊】。
“我们珍馐坊肯定可以日进斗金”。
开业当日,诸多豪门贵族都特意登门,本来冲的是两个公主的名气,但是最后都被店中的美食折服。
“好像真的做出了我家乡的味道。”大家感叹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春宜和小九通过各自的关系网,将城中显赫的人喜欢的口味调查了个遍,再派厨师去跟各地具有名望的老师傅学厨艺。
集百家之长,终将会成为百家之长。
只是有一位客人是他们没料到的。
宣怀帝身边跟着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男子,两人竟然像是并肩而行。
宣怀帝的脸色不知何时变得光彩照人,鲜艳得不太正常。
“这一处做得不错,什么时候你们的关系竟然如此好了?”他说。
春宜和小九坐在他的下手,不知为何,春宜看着那个带斗笠的男人很是熟悉,像是见过。
“儿臣作为长姐,应该包容弟弟妹妹,而且我们本就是父皇的女儿,有血浓于水的亲情。”春宜回答得谨慎。
怎么宣怀帝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喜怒无常,阴阳怪气。
“好,说得好。”
他并没有多留,像是路过看了一眼,又和带着黑色斗笠的男人出门去,风吹起斗笠的一角,那双桃花眼若隐若现。
春宜和小九本以为酒楼第一日的收入是最高峰,没想到一日比一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