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崤山行（一）

云瑾拎着小蚯蚓一路御剑。

被提在空中的小蚯蚓在空中扑棱了几下，不敢动了，万一少爷抓不住了，直接把他扔了就惨了，于是老老实实任由少爷提着他御剑而行，小小的娃儿也不重，崤山离云溪也很近，几个起落，辗转就到了崤山脚下。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小蚯蚓跺了跺僵了的两条腿，赶紧跟上少爷。

时近黄昏，烟村几里。

村子里正在办丧事，刘大娘去世了，还没满七日。

今日少爷特意穿的一袭白衣前来吊唁，走进灵堂，恭敬的向着灵位行了一个大礼。刘大当家连忙上前回礼，他并不识得眼前这位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看着这通体的气派不凡，必然是大家出身的少爷，“感谢少爷前来吊唁我的母亲，请问您是如何得知我母亲过世的消息，您看，我家这乡野出身，实在也不认识像您这样的贵人。”

“节哀顺变。晚辈云溪府云瑾，字屹川，前日听说这附近出了几桩奇案，村民都是无辜惨死，有人投书到我们云氏回音堂，希望能祛邪超度，让慈亲早登极乐。”

刘大当家忙把云瑾迎进内堂，详细说了自家母亲和村里两个遇害的猎户的情况，云瑾蹙着眉沉默不语，半晌恭敬的询问：“刘叔，晚辈冒昧，可否容许查看一下您母亲的遗体，我需要确定几件事。”

刘大当家思忖片刻，便点头允诺了。

小蚯蚓还是有点胆怯的跟着少爷进了内堂，起初不敢看，但是也强撑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见少爷脸上极为平静并无异色，脊背笔直，目光淡定，紧抿薄唇，仿佛看的不是一具尸体，只是案上的一页书。

刘大娘身上无伤口，仵作验出没有内出血，也不是自杀。那么是不是邪祟取命？

他思忖片刻，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篆，口中颂唱“祛邪咒”，飞到了刘大娘的面门之上，许久没有回应。没有邪祟曾经附体取命的痕迹。

随即，云瑾又招手让小蚯蚓过来，给他嘱咐了几句之后，从怀中的乾坤袋中取出了聚魂旗，抬手飞出，八方四面布成了一个聚魂阵，阵中空悬一枚金铃。

刘大当家已经看呆了，愣愣的站在门边，云瑾给小蚯蚓一个眼神，小蚯蚓立刻会意，拉着刘大当家就往外走，小声说，“大叔，天色将晚，我们少爷待会儿要做法事了，大概是有办法查明原因，或者探出可能的原由，您可以回避了，关闭门窗，有动静也不要出来。”

之后小蚯蚓又依照少爷的嘱咐，跑去各房跟刘家上上下下都嘱咐了一遍，今夜仙师做法，大家要关门闭户，不得出门，不得开窗，不然冲撞到了邪祟恐对自己健康不利。

小蚯蚓忙活了好一会儿，疏散安抚了刘家人之后，小蚯蚓握着着少爷给的辟邪符咒，静静的侍立一旁，等待着未可知的发生。

可是，出乎意料的，一夜平静。

祛邪符篆纹丝不动，聚魂旗迎风招展，金铃也没有响动，招不来魂灵。

看来并无冤屈，也无仇家。平常人的魂魄离体会要盘桓几日才会被带走，有冤屈的可能还会逗留更久。如果被打散的魂灵应该也会在聚魂旗的作用下有所感应，可是依然没有。

还有何种可能呢？难道魂魄已经早就被带走多日了？

小蚯蚓靠在门框上打瞌睡，等了快一宿，到了寅时日旦，小孩终于撑不住了，倚着门边睡着了。

云瑾一直立在阵法中央也等了一夜，无果。但是他也不急不躁，耐心十足，一直在思考各种缘由。

近两年，他开始外出游历，也经历过一些稀奇的事情，大多都可以圆满解决。今次实难参透死因，看来不是邪祟作怪，追魂索命，一定是另有原因。最终他的目光凝聚在大娘眉心的一个细小的黑点上，正是这个不同寻常的黑点，这是先天的痣还是后天的伤口？

云瑾一抬手，催动灵力，一束紫色的光晕打入黑点，他探到了不同寻常痕迹，只是确定那不是妖邪。难道是……

卯时的时候，小蚯蚓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睛，见云瑾仍然坚守在阵中。他站起来靠近些，也不敢上前到法阵附近，不过云瑾一向警醒，很快就感觉到小蚯蚓的靠近。

“少爷，可有查到什么吗？”小蚯蚓很好奇，他一直守到子时以后就不小心睡过去了，理论上来说如果有任何变故他会醒来，但是似乎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云瑾感到了极大的挫败感，这是他第一次无功而返，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整晚都在等待妖邪，或者回魂，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而他将之前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上了，最终只能判定并非妖邪，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人祸”！

想到这里，云瑾突然问道：“我们藏书阁可有关于南疆秘术的记载？”

“南疆秘术吗？”小蚯蚓开始在大脑里检索自己看过的这几个字，“有的，只是我看不懂，翻过一遍，《南疆秘术》在第五排，第四层第十一本。还有一本专门讲巫术的，好像也记载了好些南疆的秘术，但是不详细，是残破本，就在刚才下一层的第九本。”

本来紧绷的云瑾突然一怔，这类书也看？难不成他也记得？“里面可有关于吸魂的法术？”

小蚯蚓想了想，脆生生的小嗓子开始“背书”：“哦，有的，南疆有一门法术，大致说的是可以带走生魂为人所用，但是这个生魂不可有冤屈，不可横死，不可轻生，才保证死后没有冤屈化为厉鬼，这样的生魂就可以任人驱使，可以附着到其他活人体内，短暂的控制其行动，具体能控制多久应该与施法者的法力和魂魄的本身能力有关。”

还真有这样的法术，真是奇了。那又为什么会要吸走生魂呢？各地接连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有何种目的呢？

“少爷，书上记载这种法术极难修炼，一般南疆的巫师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能练成，说是要宗师级别才有机会。我在书上大概也就看到过一次，只是记载着很多年前出现过这么一位大法师，不过他应该已经过世了，具体方法肯定是不会外传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传人。看这个的时候我是当做志怪小说看的，觉得这种阴毒的法术我肯定不会学到，粗粗略过就没再深究到底如何修炼了。”小蚯蚓很不好意思的跟云瑾坦白，自己对这个法术只了解这么多，云瑾揉了揉他的小脑瓜，这过目不忘的本事还真是惊人。

虽然不确定具体缘由，但肯定不是妖邪作祟，目前可能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于是他严格的完成了“安息礼”，让之前刘大娘紧绷的面部和强行合上的双眼变得舒缓而宁静，云瑾长舒一口气，合上了棺盖。

转眼天亮了，他找来等了一夜的刘大当家，“刘大当家，老夫人的去世可能与南疆秘术有关，需要进一步查证，请好生安葬老夫人，‘安息礼’已经完成，不会惊扰后人，老夫人可以安心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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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归正确时间线了，两人忙活了一晚上，一无所获，似有蹊跷，云瑾显然心有不甘。

小蚯蚓再次展示超群记忆，可是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助手，武力值为0还是不行的，云瑾动了要教小蚯蚓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