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玄墨（一）

前朝曾经是一个大一统的国家，最终四分天下。东吴、北燕、南楚、西秦。东吴的钱、南楚的粮、西秦的资源、北燕的兵。作为各地资源粮食的贸易集散地，东吴本是最富庶的国家，占据的就是前朝的最核心的地区。

四国相安无事多年后，某一年风云突变。

曾经最强盛的东吴突然君王暴毙，北燕竟然不可思议的风卷残云般迅速踏平吴国全境。见到如此强势的燕国，最没骨气的南楚立刻就请降做了北燕的附属国，每年纳贡捐粮保平安。但是西秦不同，它除了有个铁血的皇室和雄厚的根基，最重要的是，他们手握一个非常神秘的资源，让其他几国垂涎不已。北燕刚吞下东吴，也没有精力再来一轮征战，于是三国鼎立又相安无事十几年直至今日。

最近这半年来，苏曦本意是陪着云瑾南下寻找义父的下落，期间因为西秦的暗桩出了事，他交代暗楼南线的牵头人配合云瑾调查之后，便与之分道扬镳了，复又北上去了西秦。

苏曦在西秦的暗桩大多是些茶肆和商行，所以收买各路信息特别方便。这次的暗桩被西秦的抓到现行，损失了好几处最重要的布点，苏曦心痛不已。

要知道西秦的谍报网络本就极其严密，对于国家的情报和财富管控极其严格，好不容易打入内部，最终功亏一篑，之前这几年的努力都白费了。苏曦不甘心，决定亲自跑一趟。

花在收买人心和安插眼线上的银子不计其数，最终还是捞不到一点好处就折戟了，铺子被捣毁大半，只有一些警惕性高的线人藏得深，没有被挖出来。暗楼西线的折断缘起于一场新买卖。

这些年，相安无事的北燕和西秦其实一直在谈判，一方面大家都想休养生息，一方面其实又忌惮对方会突然发动攻击，因为有东吴灭国的前车之鉴，西秦从来就不信任阴鸷狡猾的燕国人。双方经常在谈判桌上起冲突。

最近几笔来自燕国商会的大宗买卖引起了秦国户部的注意。燕国大商团在秦国采购了大量名曰“玄墨”的商品。本来邻国之间有贸易往来十分正常，但是，这个特殊古怪的名字，让有心人留了意。西秦的靖安司专职情报网络，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个信息开始调查。

原来所谓的“玄墨”就是在西秦严密保护下的神秘资源，一直以为都是代号“燚”。最初他们在高山中发现其涌于地面，绵绵不绝，黑色粘稠，可燃大火，且久燃不灭，其猛烈程度比烧油或者烧柴猛烈数倍，因为火力过猛容易造成伤亡，而且似乎意外沾染上还会中毒，民间百姓都十分谨慎，不太敢大量使用，上报给官府后，发现地就被官家层层保护起来了。

当时秦国的皇帝刚刚登基不久，听说臣子上奏：某地发现异象，猛火久燃不灭，绵绵不绝，认为是吉兆，预示着秦国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绵延不绝。这本是溜须拍马的一条奏报，年轻的皇帝却从中听出了新的意味，他对一切新鲜事物都非常好奇，于是派遣工部前往查看现场。工部取样回来仔细研究，奏报的结果是令人惊叹的。

这种东西不仅仅是可以用来照明和燃烧，还能够杀虫治病，更重要的是可以作为火攻的武器。神火一出，燃烧的强度和猛烈程度远超一般的火油箭，威力巨大。皇帝大喜，赐名“燚”，开采权收归国有，还派了重兵把守，严防盗取。

可是这一次居然有人私采“燚”，改头换面叫“玄墨”，居然换了名字想瞒天过海还贩卖到燕国？此事非同小可。

秦国的靖安司在边境贸易上发现这一批货物之后，一路追查，把私采“燚”田、私贩“燚”油还有与燕国勾结从中牟利的一干人等全部处斩。而联系货源，做中间商的就是暗楼的探子。

其实自从“燚”问世以来，就被燕国的情报体系知晓了，即使严密封锁，他们也在密切的关注这个神秘资源的作用和进展，直到他们发现这个东西居然可以用于军事，这下彻底勾起了他们的兴趣。燕国历来就是热衷于征战的好战分子，如果可以用作攻城略地，那这个买卖一定要做！

但是明目张胆的正规生意是做不成的，秦国连矿周围都封锁了，一把土都摸不着。只能用别的办法“偷油”了。

苏曦当初接到这个“找货源”的活儿还兴奋了一阵儿，觉得发财的机会到了，前期砸了大笔的金钱构建北秦的网络，这次终于派上用场了。这每一单找货源和护送交货，双倍的酬劳提成都能赚，真的是一本万利持续赚钱的好买卖啊！

说起“燚”田，在西秦的民间很多老人都知道，并在秦国境内还真有几处，官家收走了最大产油最大的那一座，还有几处极小的只是圈起来派人看管，并无后续动作。不过它本来不是地下浅表层的东西，除非偶尔露出地表，平时并不易发现，以前发现过，但是没人敢深挖，因为那玩意儿自己弄回去作为燃料，稍有不慎就会产生毒气，一家子会中毒，并且这东西也不可食用，沾染上会中毒。所以乡下从来都不把它当宝贝，反而告诫晚辈，这个黑乎乎黏黏的东西有毒，不要碰，遇到了就绕道走。周围的地也不要再挖，不然涌出来就麻烦了。

所以如果有心的话，只要走访一下仔细调查，问一问乡下的老人，多半就能找到小型“燚”田。一本万利的买卖总是有人铤而走险，所以地下黑市交易的“燚”油虽然每次交易的单量不大，但其实次数不在少数。各路商人都是私下极少量的交易，目标没有这次查处的大，不过也怪苏曦胆子太大，胃口惊人，当然，这一次他还遇到了个胆子更大的秦国商贾大家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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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重要线索玄墨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