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顿时一怔,良久没有言语。
“朕当时,当时以为事情还没到那等地步。”
“是吗?”
朱由哲眉头轻挑,身子前仰,带着质问的语气道:“还是说,你当时存有其他的心思?”
朱由检有些发怒,“那你说,朕存有什么心思?”
朱由哲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呷了一口,缓缓道:“存有什么心思,你自己不知道吗?”
朱由检脸色被堵得通红,“你说。”
朱由哲笑道:“闯贼逼近,京师无兵,要想守住,必要招兵勤王。若提前送太子或两王南去,还会有人来救援京师吗?那些大臣啊,将军啊!恐怕早就跑去他们那里等着领拥立之功呢!你不提前送他们南去,难道不是害怕到最后只有自己留在京师等死?”
朱由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胡说八道。”
朱由哲勾嘴一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安史之乱,唐玄宗逃往蜀地,令太子李亨率兵平叛。但平叛之后,唐玄宗就成太上皇了。皇权面前,哪有什么亲情可言。况且……”
朱由哲顿了一下,接着道:“况且一旦太子或两王南去,就表明皇帝没有守住京师的信心。外无勤王兵马,内部军心散乱,这京师如何守的住?崇祯老哥,你让我把你的儿子送去南地,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你还说不是把我当成冤大头?”
朱由检闭口不言。
朱由哲继续道:“那三个都是你的亲儿子,你都不愿意冒险一试从而让他们分你的皇权,你为什么会觉得穿越来的我会提前送他们去南京?莫非你觉得我这个便宜爹比你这个亲爹对他们还好?”
“你,你大胆!你,你竟敢如此说朕?”
朱由检勃然大怒,气的浑身发抖,连语气都发颤起来。
朱由哲毫不在意。
“李邦华是大明的忠臣,所提议的一切都是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考虑。但人人都有私心,你有,我也有。所以,就算今天换成你,也不可能采取他的奏疏。这是当皇帝人的通病,私心太重。”
朱由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朱由哲已经把话说明白到这种程度,他也彻底认清了,眼前的人绝对不是他能随意拿捏和欺骗的。
“但崇祯老哥,我可以答应你一事。若我南去,绝对会带上你的三个儿子。不知这够不够让你全力帮我?”
朱由检满脸狐疑的看着朱由哲,“你真会如此?”
朱由哲点了点头。
朱由检沉默了一会,“若你将来有新的皇子呢!”
朱由哲呵呵一笑,“你是说我会不会行废立之事吧!实话说,我不知道,也对你承诺不了什么。”
朱由哲脸带怒色,“你连骗朕一下都不能吗?”
朱由哲摇了摇头,“相处这一日,我感觉你虽然性格急躁,能力低下,但人还算是挺不错的。我不愿骗你。”
朱由检一脸黑线。
奶奶的,你这说的是好话吗?
朱由哲笑道:“将来之事,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会护你妻儿一日安全。此誓,至死方休。”
朱由检沉默了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任眼前这人。
这时,王承恩和马文志两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爷,事情审清楚了,这是小张子的供书。”
“马文志,做的不错。”
“谢谢圣上夸赞,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刚开始审,知道小人是锦衣卫后,那小子直接尿了,然后就全部招了。小人的很多手段都没上呢!”
朱由哲淡淡一笑,接过那供词看了一遍。
“这王德化还真是厉害,三年前就推荐小张子来朕身边,还让他装作不识字,以便监视朕的一切。连朕平时说什么话,吃什么东西,他都要知道。如果这心思能放到办事上,一定能比你王大伴强。”
王承恩脸色微变,拱手道:“奴婢能力低下,让皇爷失望了。”
朱由哲摆了摆手,“能力是一方面,忠诚是另一方面。王大伴,朕问你,若朕现在下令逮捕王德化,他敢率部反抗吗?”
王德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宫中地位超群。
虽然朱由哲知道在魏忠贤之后,崇祯皇帝就极力打压东厂和锦衣卫,缩减他们的权限,打压他们的势力。
但先王承恩说的,宫内仍有内侍七八万人,朱由哲真不知道王德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有多大权势。
王承恩愣了一下,随即语气气愤的回道:“皇爷,连权势滔天的魏阉都被您一句话赐死,他王德化算什么东西?您下旨,奴婢这就替你砍了他。”
朱由哲哈哈大笑,“好。现在你就去点兵,替朕捉了王德化。”
司礼监,王德化正在喝茶。
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干爹,干爹,王公公来了。”
王德化脸色一愣,“王承恩?他不在皇爷身边伺候着,这时来司礼监干吗?”
小太监不断喘着粗气,“他,他还带着很多兵。您,您快出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