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闪烁出五张阴晴不定的脸。
过了半晌,郭培民忍不住开口道:“你们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难道就让陈演这狗东西这么敲诈我们?”
张世泽瞥了他一眼,“不让能怎么办?难道你还能杀了陈演?”
郭培民怒道:“为何不能?”
张世泽呵呵一笑,“那是大明的内阁首辅,不是你家的阿猫阿狗,说杀就杀。你自己不要命,不要连累我们。”
郭培民哼了一声,“胆小如鼠,说的就是你。”
张世泽亦哼了一声,“莽撞蠢夫,迟早被你害死。”
朱纯臣安抚两人道:“都是自己人,不要为此伤了和气。”
一直没有言语的徐允祯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李国帧,“李世侄,你如何看?”
李国帧二十六岁,在五人中,他年纪最小。还是一个偏远的伯爵,本无参与此会的资格。
但去年十月,崇祯皇帝感于国事危殆,恢复了已经停止了近二百年的勋贵后裔的骑射比武,准备挑选一些干才为己所用。
在这场声势浩大的会武中,其他勋贵的表现可谓惨不忍睹。
唯有襄城伯李国帧连中六箭,获得了崇祯皇帝的嘉奖,被提升为京营提督,掌控三大营。
同时被提升的还有抚宁候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忻城伯赵之龙。
因为其他三人都不在南京,李国帧便成为北京城内唯一掌管军权的勋贵。
在定国公徐允祯的提议下,李国帧便被拉进了这个勋贵的小圈子。
看四人都看向自己,李国帧抬头问道:“陈演刚刚提到五皇子,莫非当年之事还有蹊跷?”
四人脸色微变,但没人回答他。
停了片刻,李国帧看四人依旧沉默,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徐允祯道:“李世侄,当日之事,一切皆是意外。而且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没必要再提,关键是眼前之事。”
李国帧点了点头。
如果徐允祯这时愿意告诉他,李国帧反而不愿意听呢!
毕竟从他们话中,李国帧已经知道此事绝不会简单。
若五皇子真是他们害死的,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李国帧停顿了片刻,淡淡说道:“之前李邦华提督京营,整顿兵政。仅三个月时间,占役、虚冒的士卒便被清查出了近万人。这些人,一年便能为我们勋贵提供近百万两银子。”
郭培民有点不耐烦道“小李,有什么话就直说,别那么区区绕绕的。”
李国帧没理会他,继续道:“从宫内传来的消息,圣上驱逐了张缙彦,提拔了李邦华,还准备了几十封欲提拔其他官员的圣旨。滋滋奋起之心,不言而喻。在这个时候,诸位真想触发其雷霆之怒吗?”
李国帧扫视了一圈四人,“陈演这次确实以五皇子那事敲诈了我等,但无论如何他是我们的人。若他下去了,谁上来担任内阁首辅,会不会是李邦华?到时候我们勋贵损失的可不止那八十万两银子。”
张世泽连连点头,“李世侄说的是。我们这时不但不能和陈演闹翻,反而应该全力助他坐稳首辅之位。”
李国帧点了点头,“一家一万五千两银子,大家都能拿的出去。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因小失大,更不应该轻易触怒圣上。世伯,您说呢!”
徐允祯是徐达之子徐增寿那一脉的后裔子孙,因为向燕王朱棣私传情报而被建文帝所杀。
在朱棣登基之后,封徐增寿为定国公,后裔备受重用。
在五人之中,徐允祯地位最高,是所有勋贵的领袖。
只见徐允祯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李世侄所言极是。那就这样吧!我们分散派人去通知其他勋贵,一万五千两,一分不能多,一厘也不能少。”
郭培民道:“这次的银子好拿,但若是还有下次呢!我等又该如何?”
徐允祯道:“那就拖着,圣上不是约定了三日的期限吗?那就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把银子送过去。而且之前一定要闹上一闹。告诉圣上,我们没有银子。但为了大明,我们愿意变卖家产,为大明送上银子。”
郭培民不解,“什么变卖家产?我可就那一处宅子。”
张世泽怒瞥了他一眼,“你笨蛋啊!把家中的不值钱的破玩意摆到琉璃厂的大街上不就行了吗?”
郭培民挑了挑眉头,“你才笨呢!破玩意能卖得出去吗?”
徐允祯淡淡笑道:“卖不卖得出去有什么打紧,只要向圣上表明我们愿意为了大明变卖家产不就行了吗?”
“呀!原来是为了这个啊!你们,你们真是什么坏主意都能想到。”
郭培民竖起大拇指。
久不说话的朱纯臣突然说道:“能不能让嘉定伯也闹上一闹?”
徐允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是啊!他不闹谁闹啊!让他闹,场面闹的越大越好。”
嘉定伯周奎,周皇后之父,崇祯皇帝的老丈人。
徐允祯转向朱纯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