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些大臣也开始反应过来。
骆宾王的《讨武曌檄》是写的好,但结果呢!徐敬业造反,不到两个月就被武则天平定。
徐敬业身死族灭,骆宾王从此也不知所踪。
拿牛金星写的永昌元年诏和骆宾王的《讨武曌檄》做类比,大明皇帝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在告诉所有大臣,李自成的叛乱最终也同样会被平定。
写的好有屁用,结果才重要。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抚朝臣。
而有些大臣想的更加深远。
给李自成的丞相赐金,这千古未闻的奇举是不是也有另外的目的。例如,分化李自成君臣。
朱由哲又转头问向吏部尚书李遇知,“李爱卿,朕听闻牛金星也参加过科举,并中了举人?”
李遇知出列道:“禀陛下,牛金星是天启二年的举人。但崇祯十年,他因抗欠赋税,强占妇女十八人,而被革去举人,充军卢氏。但后来经查,是其与邻居王氏有矛盾,恐为诬陷。”
朱由哲点了点头。
诬陷不诬陷,朱由哲并不在意。
反正牛金星本来人品就没好到什么地方去。
但朱由哲有意利用牛金星的身份,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见他轻叹一声,语气中无比惋惜的说道:“看来民间亦有卧龙凤雏,可惜朝廷不能尽用其才。”
朱由哲看向诸臣,“刚才朕问过你们,你们都不愿意归降李自成,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既然不愿降,那就得想办法。朕现在问你们,可有良策挽救大明?”
没人说话,整个朝堂寂静无声。
“怎么都不说话?你们平时话不是挺多的吗?尤其是指责朕的时候。陈演、魏藻德,还有你们这些御史、大臣,都说话呀!”
但所有大臣还是像一尊尊石像般,皆沉默不语。
朱由哲指向他们,“你们这些人啊!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乱说。李自成还真没说错你们,都是一群草包。好,你们不说,那朕说,你们听着,不要插嘴。”
说着,朱由哲从旁边拿出一封奏疏,“前几日,朕令骆养性出京前往大同,抄范永斗等几个商人的家。你们或许有人会问,他们犯了何事,要大明天子下令,锦衣卫指挥使亲自前往?”
朱由哲看了他们一圈,“简单说就是向满虏走私铁器,并与之暗通消息,泄露朝廷机密。你们中有人应该认识他们,因为朕听闻从京师到地方,哪里都有他们的人。不过你们不必担心,朕不打算追究此事。”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但能明显感到有些人神色轻松了不少。
朱由哲继续道:“令朕愤怒的是,骆养性刚到大同,就私下告诉了他们。八个商人,跑了两个。剩下的要不是骆养性出手及时,就会跑的一个不剩。”
实际上,是骆养性提前对田生兰的老家出手,才导致他们逃脱。但为正当自己做这件事的必要性,朱由哲把锅甩在了八大皇商的关系网上。
“但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逃脱的吗?”
朱由哲眼神狠厉,“他们携带家眷逃到镇羌堡,被千总韩越引进堡内,本已经被围住。但范永斗几句话,说愿意拿出二十万银子买一条生路。然后把总覃国强就持枪刺死了韩越,堡内三百多大明将士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没人阻拦。事后分了钱财,一哄而散,范永斗和田生兰也逃去了塞外。”
“李邦华,你是兵部尚书。朕问你,那些士卒该当何罪?”朱由哲突然转向李邦华问道。
李邦华道:“斩首示众。”
朱由哲点了点头,“那就斩首吧!由兵部发出海捕文书,那三百将士,每个赏银五十两。首恶覃国强,赏银五百两。若有发现,无论死活,都按照这个赏格发放赏银。”
李邦华拱手,“是!”
朱由哲道“实际上,朝廷已经好久没给九边将士发饷了。他们有父母妻儿要养,为了银子做一些违背朝廷规制的事,朕可以理解。甚至他们放范永斗走,朕也觉得勉强可以接受。”
“但他们千错万错,不该杀韩越。他是大明的忠臣,坚守的是大明的规制,是担负大明希望的那种人。所以,杀韩越的那些人必须死,否则朕对不起他的在天之灵。”
看朱由哲眼神冰冷,语气狠绝,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寒意。
朱由哲看酝酿的差不多了,于是回到正题,“不知你们从中看出了什么,朕从中看出了大明九边将士的不堪和贪婪。为了银子,他们能做任何事情,包括出卖自己的良心。”
“为何满清每次都能成功入关?然后在劫掠大明之后,还能敲锣打鼓的离开?因为九边防线早就是一张破网,满清总能找到缺口突破进来。那既然如此,就不做防守了。”
李邦华脸色微变,“陛下,什么叫不防了?”
朱由哲道:“撤销所有一线关口的士卒,将他们撤到大同、宣府、张家口、居庸关、密云,蓟州、山海关等几个主要城关之中。不守关,而守城,这样防守的压力就会锐减,也不再需要太多士卒。朝廷可以从这些边兵中抽调精兵强将前来京师,增强京畿的防守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