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维这么说,明显是对朱由哲变卖祖宗家产的事有不同的意见。
朱由哲转过头,看了看在一旁坐着的李邦华和蒋德璟二人,他们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看来,明天那些御史弹劾的奏疏又得多几十本。
朱由哲笑了笑,转向张国维问道:“若是你,你愿意像倪元璐那样为大明放下你个人的面子吗?”
张国维愣了一下,片刻后抱拳道:“臣也愿意。”
朱由哲点头,“那就好。朕清点了内库,这里拍卖的只是一部分,还有二十车的各种宝物。”
看张国维满脸惊愕,朱由哲笑了笑,继续道:“让你去南边募粮募钱,虽然可以凭借你的威望募得一些,但在朕看来,远远不够。南边的士绅都富,而且当地文风鼎盛。当他们看到这些字画和瓷器,朕相信他们是愿意掏银子买的。”
张国维的喉结动了动,“陛下,二十车宝物,都要卖吗?”
朱由哲点了点头,“一个不剩,全面拍卖出去。朕已经将所有宝物打包了,你准备准备,今日就离京吧!到天津,乘船南下,会有人一路护卫你的。”
张国维拱手道:“臣领命。”
看蒋德璟一直沉默不语,朱由哲转向他道:“蒋爱卿,你协助招募京营士卒,这几日招募了多少人?”
蒋德璟看了李邦华一眼,说道:“大约两万人。”
朱由哲点了点头,心想,还不错。但接着,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以前,每个京营普通士卒是二两月饷。而为了鼓舞合格的士卒,以达到区别对待的目的,朕把合格士卒的饷银提升到四两银子一月。”
“京营原先就有近六万士卒,再加上这两万。若每个都合格,一个月便是三十二万两白银。而那些将领的月饷本就比普通士卒高出不少,再加上其他的消耗,每个月四十万两白银就没了。”
蒋德璟点了点头,脸色难看。现在他的户部别说四十万两银子,就是四万两银子都没有。
朱由哲还在继续说,“百官的俸禄,各路即将到来的勤王兵马的赏银,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消耗,都不是个小数目。你这个大明的户部尚书,当的难啊!”
蒋德璟摇了摇头,“这是臣的本分。”
朱由哲“嗯”了一声,并没对他的话表态。
“得改变这种局面。”
朱由哲直接说道。“在朕看来,大明财赋,不过四个字,开源节流。目前这情况,节流肯定是不行的,朕还想将京营扩展到十万人呢!所以,只剩下开源一条路可走了。”
“朕叫你们前来这里,就是让你们看看朕的开源办法。”
蒋德璟皱了皱眉头,“陛下,容老臣直言,皇家内库的东西也是有数目的。您卖了它们,虽可暂时弄来一些银子,但难以持久。”
朱由哲点了点头,“爱卿说的是。所以,为了将它持续下去,朕打算开办一个拍卖会,名字就叫大明皇家拍卖行。”
“啥!”
蒋德璟怔在当场。
朱由哲说道:“对,就是大明皇家拍卖行,拍卖各种宝物的场所。用内库的这二十车宝物打开局面,然后接受普通人拿自己的宝物前来拍卖。当然,这一切不是免费的,而要收取佣金,拍卖所得的百分之十五。以作为宝物的鉴定费、劳务费、以及保存费。”
看蒋德璟皱眉不语,朱由哲问道:“蒋爱卿,你以为此事如何?”
蒋德璟沉默了一会,“可行是可行,但朝廷缺少这样的先例。而且,这看着有点类似于商贩所为,是否有损于朝廷的威仪?”
朱由哲摇头道:“没有先例,那就造出一个先例。而朝廷的威仪,朕以为在于让百姓生活安康,让他们能够吃饱饭,穿暖衣,而不是其他的,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看蒋德璟没有言语,朱由哲继续说道:“朝廷现在缺银子,要么向民索取,要么就自己找银子。难道蒋爱卿觉得,这样的所为比向百姓索取更损害朝廷的威仪吗?”
蒋德璟沉默了一会,说道:“若陛下决心这样做,臣遵命就是。”
朱由哲顿时长松了一口气。
本来,朱由哲十分担心蒋德璟的牛脾气,害怕他和自己顶着来。就像外派官员的决定,他直接在午门外跪了一天一夜。
现在听他答应,朱由哲满心高兴,望向李邦华轻轻的点了点头。肯定是李邦华的劝说起了作用。
“昔兵部尚书、登莱巡抚袁可立之子袁枢,通诗文,擅作画,精鉴赏,与董其昌、王铎等人为友。之前他奉旨督查苏州浒墅关,颇见其理财之能,朕意欲让其督办此事。汝等以为如何?”
三人脸色怪异,彼此看了看,没人言语。
朱由哲心中奇怪,“怎么了?”
张国维拱手道:“陛下,臣在江南之时,和袁枢多有交往。这人其他都好,唯好收藏。字帖、书画、古玩数目之多,令人瞠目结舌。而有时,他为了一个字帖,甚至不惜千金。臣担心您让他督办此事,到时候他会忍不住……”
张国维没有继续向下说,但意思很明白。见到那么多宝物,袁枢很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