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孟大春骑马远离,王兴忍不住问道:“将军,这厮是什么意思?”
唐通紧皱眉头,过了半晌,才缓缓道:“就是说,在接下来的战事中,谁立下大功,谁就可能封侯拜相?”
王兴顿时高兴起来,“还有这好事?”
唐通脸上愁色不减,“这也说明,事情真到了特别紧急的地步。要不然,陛下也不会主动对我说这样的话?”
王兴愣道:“那不是孟大春那厮说给你的吗?和陛下何干?”
唐通瞥了他一眼,“蠢货,没陛下的命令,他怎么敢私传陛下的话?”
王兴有点反应过来,“好像也是啊!”
唐通摇了摇头,不想再理他,“去,让书记官把十个仓库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清查出来,登记造册,准备上呈给陛下。”
王兴拍了一下大腿,语气兴奋道:“将军,我刚刚去看了,那十个仓库里面都是上好的米粮。我们军中正好缺粮,是不是截留一些,好让兄弟们好好的吃几顿饱饭。”
唐通瞬间满脸怒色,“蠢货,入京了,陛下都亲自来营中了,我们接下来还会缺吃的吗?你截留一些粮食,到时候陛下找人对账本,发现数量和记载的不对。那最后的罪,还不是落到我们身上吗?”
“那……”
唐通深吸了一口气,“凡是登记在册的东西,一件都不许拿。不登记在册的东西,你们可以随便拿。”
王兴得令,神色高兴的走了。
唐通扭头看向远处如巨兽耸立的皇城,脸色间现出向往之色。“若将来能封侯,子孙在这紫禁城里永享富贵,该有多好啊!”
富源粮铺的大掌柜柳嵩本在熟睡中,突然被一队士卒冲进房内。什么都没说,抓起他,直接把他丢进了偏房之中。
除了他,所有的家人、仆人也都被关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又被突然打开,柳嵩被几个士卒押着向正屋的方向走去。
在半路上。
柳嵩看到了聚满仓的大掌柜秦宝,六福粮铺的大掌柜魏庆福,马家粮铺的大掌柜马青,齐福粮铺的大掌柜齐聪,还有汇通粮铺的大掌柜张福才。
京师六大粮铺的掌柜,都在这里了。
六人彼此看了看,脸上都露出惊诧之色。
但他们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士卒催促着向前走去。
待到正堂,借着灯光,他们看到一中年人手中拿着一个斗彩鸡缸杯,正在仔细的把玩。
在他的旁边,数个持刀的雄壮护卫肃然而立。
走近,柳嵩顿时愣住了,“大人,是您?”
朱由哲笑着点了点头,“柳掌柜,这斗彩鸡缸杯是桂圆楼拍卖出去的东西,怎么最后落到你手中了?”
柳嵩连忙赔着笑上前,“大人,这是草民从祥福当铺齐掌柜那里买来的,花了四千两银子。您若喜欢,草民可直接送给您。”
朱由哲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斗彩鸡缸杯放下。
从拍卖时的五十两,再到齐掌柜花了两千两买下,之后柳嵩又花费四千两把它买下。
短短数天内,这斗彩鸡缸杯翻了八十倍。
但一想到后世,有人用两亿八千万人民币拍下了它,瞬间觉得八十倍也算是挺合理的。
“君子不夺人所爱!六位,都坐吧!我们来谈笔生意。”
看六人坐下,朱由哲一使眼色。
王六上前,给六人各倒了一杯茶。
朱由哲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一夜的恐惧和担心早已耗尽了六人的所有精力,此刻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朱由哲淡淡道:“之前,我和柳嵩掌柜谈了笔生意。他愿意一石四两银子的价格从我这里购买粮食。在座的都是做粮食生意的。不知这个价格如何,诸位有没有兴趣做这笔生意?”
瞬间,在场的五人都看向柳嵩,脸色十分奇怪。
“请问大人如何称呼?”六福客栈的魏庆福首先出口问道。
朱由哲回道:“你就称大人吧!有什么话,直说。”
魏庆福嘴角翕动,“大人,这粮食价格如何,是根据购买的地方、运输方式,以及季节来定的。”
“如从江南运来,虽然当地粮米不到二两银子一石,水运也便宜,但要一路打赏各层官吏,运到京师的成本已经不低于三两银子一石,而这个是京师粮铺主要的粮食来源。但这个价格,比着四两一石,差的还是挺多的。”
朱由哲微微皱眉,“也就说说,四两银子的价格,是高了?”
马家粮铺的马青连忙道:“是高了。现在是冬季,粮食价格有所上升,但购买价格也不至于四两银子一石。”
朱由哲看向柳嵩,淡淡问道:“柳掌柜,那你解释一下吧!为何你愿意出到四两银子一石?”
柳嵩满脸苦涩。
在京师做生意,所有的粮商都有要遵守一定的规矩。例如粮食的购买价格,售出的价格。
虽然这些不摆在明面上,但私底下早已当成共识,以便每家都能买到粮食,也能卖出一个好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