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说了迁民入关的难处。
五十万百姓,携家带口,全部迁入关内,车马不够。
此时天气尚寒,道路难行。
没有足够的御寒之物,百姓晚上如何挨过?
即使迁入关内,又如何安置他们?
住哪里?吃什么?
在宁远,他们虽然穷苦,但是至少有房可住,有田可耕。
在没有足够清军威胁的情况下,到了关内,他们什么都没了,岂会愿意?
不愿意,就得强迫他们迁。
这样军民难免生出龃龉,而会动摇辽东军民和谐坚守的局面。
朱由哲想了想,说道:“实际上,事情也没那么紧急。慢慢迁吧!”
吴三桂皱着眉头道:“陛下,迁容易,但安置难啊!”
朱由哲道:“永平府内有三卫,山海卫、抚宁卫和开平中屯卫。山海卫不能动,朕可以把抚宁卫和开平中屯卫给你。”
吴三桂有些不解,“陛下何意?”
朱由哲说道:“前段时间,朕查了一件私卖屯粮的案,抚宁卫和开平中屯卫的主要将领都牵涉其中。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动他们,是因为朝廷担心一下打不死他们而生出乱子。但有了吴爱卿你,那还担心什么?”
朱由哲看向吴三桂,“带上几千兵马,假借回兵增援朝廷,顺路把那两个卫所突袭拿下。”
“卫所本就寓兵于农,守屯结合,有大量屯田,亦有不少粮草。想来,安置一些辽东百姓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吴三桂脸色微变,沉默着没有说话。
身为边将,吴三桂深深明白。
在乱世,手下兵卒才是自己的立身之本。
不然,松山之战,都是逃跑。
为何王朴事后被斩,自己却可以继续领兵?事后更是高升。
只因为王朴跑的太快,把自己的兵马都跑丢了,而他却将大部分兵马带出了包围圈。
整个辽东,大明只剩下他的四万人马和一个宁远孤城。
之所以能挡住清军的进攻,除了这四万人马,还有背后的这五十万辽东百姓。
如果说宁远城是一条河,那下游的澎湃激流就是关宁军,而后面的五十万辽东百姓就是上游的汩汩细流。
下游之所以能维持奔流不息,就是因为上游不断有水流汇入。
将辽东百姓安置在两卫之中,而且是分开的两卫,中间还有山海关相隔,那不就等于把这个上游给截断了吗?
吴三桂突然有些怀疑,崇祯皇帝来这里不是为了针对自己吧!
朱由哲看出了吴三桂心中的担忧,笑着说道:“吴爱卿,你既是平辽侯,那辽事自应该全权委托于你。”
吴三桂脸色微怔,“陛下,这……”
朱由哲转向旁边的王永吉,“王爱卿,朕已下令所有北上勤王人马在天津集结,现在缺一个主事之人。你这蓟辽总督就别当了,交给吴爱卿,去天津帮朕整合一下这些人马吧!”
王永吉微微迟疑了一下,抱拳道:“臣领命。”
朱由哲又转向吴三桂,“吴爱卿,宁远,山海关、永平府这三地的兵马、百姓,朕就全交给你了。”
吴三桂愣了片刻,随即抱拳,“陛下厚恩,臣万死难报。”
朱由哲摆了摆手,“高起潜,朕也给你调回京师去。自此之后,你便是辽东第一人,没人在你之上,也没人当你的监军,你可以完全凭自己的想法行事。”
说着,朱由哲从怀中拿出一叠纸,递给吴三桂,“这些都是在辽东的锦衣卫,今后也完全听令于你。”
“朕之后再给你送来三十万两白银,八十万石粮草,其他军械铠甲也都再给你送一些。”
“还有什么绫罗啊!绸缎啊!吴爱卿,你缺什么,列个表,朕就是砸锅卖铁也都给你送来。”
吴三桂呆立当场,双眼睁的滚圆,“陛下,这……”
朱由哲摆手道:“吴爱卿,千万别客气,要什么,就说,朕给你,一切都给你……”
看着吴三桂惶恐而又纠结的样子,朱由哲满意的点了点头。
吴三桂这样的人,与其处处防备他,还不如下血本拉住他。
一个宁远不够,那就把山海关给他。
山海关还不够,就把永平府也直接给他。
这些还不够,就给他银子,给他粮草,给他一切他想要的。
毕竟,大明现在是有求于他。
朱由哲不相信现阶段,满清和李自成能给他更多。
至于将来,如何慢慢从吴三桂手中收回兵权,那将来再说。
吴三桂跪倒在地,虎目含泪,也不知道是演戏,还是真的被感动了。
朱由哲上前扶起他,“吴爱卿,朕这次前来,除了来看看我辽东将士外,还想拜托你一件事。”
吴三桂抱拳道:“陛下但有命令,末将无有不从。”
朱由哲笑着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不愧是为我大明的忠臣,那朕就直说了。朕要向你借兵,三千精骑。”
吴三桂顿时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