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有钱,只是钱不在朝廷手里,而是在官员、士绅、乃至商人手中。
举个例子。
即使历史中留下好名声的内阁首辅徐阶,家中都有几十万亩良田。
关键是,大部分官员、士绅都不用交税。
而商税又那么低。
最后导致整个大明都没钱。
但一个国家要正常运行,就得保证一定的税额,而这些最终都落到了那些食不果腹的贫苦百姓身上。
实际上,能解决这个的最好方案就是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税。
但君权最鼎盛的雍正皇帝,一个摊丁入亩都差点把满清弄没了,一个天下大乱时期的崇祯皇帝又能如何?
历史中的崇祯皇帝选择了加派三饷,然后把贫民彻底逼的没法活了,最终天下大乱。
身为后世人,朱由哲当然不会做那样的蠢事。他选择了对北面数省免赋五年,以减轻普通百姓对大明的仇视。
但朝廷运行,总得要银子,而且不能是抄家的那种。
毕竟,难以持续。
大明需要一个持续的,能不断提供银子的运行体系。
朱由哲想建立起这个体系,但得慢慢来。
和朱由检谈过多次,最后得出结论就是先试开海贸。
让朱以海前去就是一个开始。
以他藩王之贵开海贸,绝对能引起轰动。
历史的经验告诉朱由哲,商业来钱最快的行业,而且商人有远比其他人更敏感的触觉。
只要朱以海前去,以他藩王的身份,必然有大量商人像苍蝇般聚集在他身边。送钱、送宅子,送其他的,只为要一条商路。
毕竟,从郑芝龙看来,海贸的利润足以让所有商人心动。最重要的,江南商人从不缺钱。
试开海贸。
以五年为期,暂时把海贸的渠道拍卖出去,分给出钱最多的商人去做。借此敛一大批财,好解决大明当前的困境。
至于五年之后,再逐渐全面放开海禁,提高商税,以及一步步的推行摊丁入亩等政策。
反正,一步一步来。
在朱由哲的逐步介绍之下,朱以海虽然还有点疑惑,但大体上听明白了。
崇祯皇帝就是想让他去弄银子,而且是用有违朝廷规制的方法弄银子。
身为藩王,朱以海本身对银子没有太大概念,而且这件事明显会招致朝内大臣们的弹劾。
朱以海满脸犹豫,“陛下,这事能不能换个人去做啊!”
朱由哲笑呵呵道:“行啊!反正有那么多藩王呢!随意派个就行。但鲁王,你可要想清楚。按照祖制,你一辈子可是连济宁都不能出的。现在朕给你机会,你不把握住,以后可就未必有了。”
朱以海脸色微变,抬头看着朱由哲,神色迷茫。“机会?”
这时,朱聿键说话了。
“鲁王,陛下是君,我等是臣。君已下令,臣哪有不遵旨的道理?大明十几代君王,能放开藩王限制的只有陛下一人。现在天下大乱如此,你身为朱家子孙,难道就甘愿看着大明覆亡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吗?”
朱由哲心中微动,看着朱聿键轻轻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赏。
不愧被后人誉为南明第一帝,这隆武帝确实有些君王的气势和担当。
朱由检也点了点头,看着朱聿键,他真是越来越喜爱了。不禁想,若是他当皇帝,是不是会比自己更好。
朱以海诧异的看了一眼朱聿键,沉默片刻,最终向朱由哲抱拳施礼,“陛下,臣领旨就是。若是臣做的不对,你尽管治罪就是。”
朱由哲笑着指着他道:“你个滑头,拿这个来激朕呢!放心吧!你随便去做,天大的事,朕都为你做主。”
说着,朱由哲对外叫了一声。
等待多时的方正化连忙上前,双手捧着一个托盘。
朱由哲打开盖在上面的红绸,拿起左侧的一道诏书,“这诏书是给你的。鲁王代天试开海贸,地方官员不得过问。”
朱以海接过,看后脸色微变。
这时,朱以海才完全看明白。
崇祯皇帝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根本没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
朱由哲道:“前几日,朕收到了一封从京师转来的奏疏。舟山副将黄斌卿、参将翁之琪请命北上勤王,在扬州被郑鸿逵所阻。你去一趟,让翁之琪率部分人马北上,黄斌卿随你去回上海。”
朱由哲顿了一下道:“黄斌卿主持舟山防务多年,又有抗倭,剿灭海盗的经历,你以后用的着他。”
朱以海更加吃惊,“陛下,您是让臣掌兵?”
因为朱棣造反成功的缘故,大明历代皇帝都对藩王十分戒备。不允许他们离开封地,不允许他们做官,更不允许他们掌兵。
而朱聿键之所以被关入监牢,就是因为他看到清军入关,用自己的家财招募了近千乡勇,欲要北上勤王。
这在后世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朱由哲笑道:“关键时刻,肯定自家人更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