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衙门内,二十几个客人在士卒的引领下,心情忐忑的入了席。
他们多数为大同本地人,少数为太原逃难到此,或者附近州县的,皆是家产颇丰的商人。
有八大晋商被抄家的前例在,他们本都不愿前来,但在巡抚衙门的严令和士卒的强迫下也只能来。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这是场鸿门宴。
他们彼此看着,不敢发一言,桌上的珍馐美味更是一动都不敢动。
不过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一声清唱。
“皇上驾到!”
所有商人顿时愣在当场,看到旁边士卒下跪,这才慌忙跪了下去,跟着他们一起大喊,“恭迎陛下!”
“诸位,都平身吧!”
朱由哲进去坐下,淡淡说道。
“谢陛下!”
有人偷看向前方,发现大堂主位上坐着一个笑容和煦的中年男子,身穿一件很普通的青色长袍。
在他左右侧位上,有两人。
左侧那人体格健硕,皮肤呈小麦色,很似寻常老农,穿着一件红色官袍。有人认出了他,是新到任的大同巡抚王继谟。
右侧那人极其肥胖,至少有二百斤,身上的蟒袍高高鼓起,好像已装不下他的那具肥胖的身体。
朱由哲看明白了众人的意思,笑着为他们介绍道:“左边这位,你们应该见过,他便是新任大同巡抚王继谟。右边这位是嘉定伯周奎,也是朕的老泰山。和你们一样,他以前也为商人。”
众人低声窃窃私语,“商人?商人也能当国丈吗?”
周奎脸色微变,他最不喜的就是别人提起自己以前的身份。
我是国丈,是嘉定伯,看到我身上的蟒袍了没?那就是我身份的象征,你们这群腌臜货,不要想拿我和你们相提并论。
周奎心中想着这些,目光却投向崇祯皇帝。
他实在想不出他这个女婿到底想要干吗?
之前直接抄了自己的家,一点情面都不讲。
却又下旨让自己出京来大同。
还说什么有好处,不来的话别后悔。
当自己急匆匆的赶来,他又不召见,直接让自己随他一起来见这些身份低贱的商人。
还提及自己以前商人的身份。
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朱由哲却假装没有看到,依旧笑容和煦的看向那些商人,“吴清,朕知道你家是做丝绸生意的。只不过在大同,这生意好做吗?”
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站了出来,跪倒在地,“草民,草民……”
吴清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朱由哲笑道:“没事,朕就是随便问问,起来,照实说。”
吴清胀红了脸,站起来,“禀陛下,还可以。虽然北地穿丝绸的不多,但还是有贵人们要的。虽然经常不开张,但开张一次都能顶好久。”
朱由哲勾了勾嘴角,看向他旁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道:“齐掌柜,这倒和你那古玩铺很像啊!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齐掌柜慌忙施礼,“禀陛下,都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现在是乱世,谁还有心情去购买这些死物啊!草民可不敢与吴掌柜的丝绸生意相提并论。”
“齐掌柜还真是客气。”
朱由哲问着,他们答着,都是寻常的话,气氛也不像最开始那般压抑。
“吴掌柜的丝绸、齐掌柜的古玩都不好卖?那张掌柜和高掌柜你们两个吗?你们两个是做粮食买卖的,总不会也不好卖吧!”
张、高二人连忙站出来行礼,彼此看了一眼,决定由张掌柜说。
“陛下,粮食是紧俏物,现在遍地饥荒,的确好卖。但百姓穷困,没有太多买粮之钱。而且,从江南运到这里,一路消耗,就没什么利润了。”
“之前还能赚一些,但不久前,京师的几大粮铺在这里开设分店,将粮食价格压到四两银子一石。”
朱由哲点了点头,这正是他自己的手笔。只是没想到,柳嵩他们短短时间就把分店开到大同来了。
从这点看,他们做的的确不错。
“我们小店小铺的,每次都运的少,利润也薄,当然不能和他们那些大粮铺相提并论。”
“四两银子一石,我们真赚不到什么,都打算直接关门歇业了。”
朱由哲听完,点头道:“朕知道了。”
“那乔掌柜你呢!你可是山西的大盐商啊!朝廷运来山西的多数食盐都由你贩卖,你的生意总不会也不好吧!”
一个身材矮小,带着羊皮帽的中年人站了出来,拱着双手道:“禀陛下,这些年盗贼横行,运盐道路虽不至阻绝,但也极大了影响了运盐和贩盐。”
“也不好?”
朱由哲看着他,眼里的笑容十分玩味。
周奎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女婿问的不行啊!
哪可能有商人说自己生意好的?
你得私下问,要钱也得私下要,哪有当面问的?
这些人都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