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看朱由哲的意思,似乎也不打算放开那个限制。犹豫了一下,说道:“你还记得刘理顺吗?”
朱由哲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这个被自己派去送死的大明状元。好在李自成没杀他,只是将他软禁了起来。
朱由检继续说道:“他少时丧父,由其母抚养长大,家里十分困难。同乡富商觉得他是可塑之才,便资助他读书科举。而这种现象,在大明绝对不是孤例,而是有很多很多。”
“商人重利,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谋利。他们选择那些寒门子弟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身份低贱,寻常官员看不起他们。”
“所以,他们把目光投向那些寒门子弟。资助他们读书,等这些人科举高中为官之后,他们便来讨要报酬了。”
“或许不是让官员做有违朝廷律法之事。只是让他们为自己行一些方便,说一些好话,提前得知一些朝廷的消息,或通过那些官员促使朝廷做出一些有利于他们的事情。等等!”
“你看!即使不让他们为官,律法对他们做出各种限制,让他们处于士农工商的最底层,他们依旧能做到官商勾结,影响朝廷的决策。如果放开限制他们的子孙为官,你想过后果吗?”
朱由哲点了点头,“他们有钱,占据最好的资源,可以培养出更优秀的子弟。到时候他们占据官场,自然为商人说话。而商人逐利,朝堂之上将遍布一群唯利是图的禽兽。”
朱由检讶然,“你知道啊!”
“但远不止如此。对比其他人,商人更容易获取钱财。若商人地位提高,人人逐利,那百姓必然趋之若鹜,到时候还会有人愿意耕田吗?到时候田地荒芜,亡国之祸就在眼前。”
“太祖皇帝之所以重农抑商,就是因为这些。”
朱由哲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但问题是,总不能因为对国有利,就让百姓一直困苦下去吧!商人可以让各地互通有无,也是必要之存在。而且将来之社会,必然是商业之社会。”
“但是……”朱由检坚持。
朱由哲摆了摆手,制止他继续说。“崇祯老哥,你说的,我都懂。所以,那些我说放开商人子孙当官的事,也只是抛出去的诱饵,让他们心向大明而已。将来放开,这个将来可长,可短,反正现在不会。而且,我也有办法改进这个。”
数月后,朝廷下了两道旨意。
一道是禁止商人购买田地,以让他们的钱财更多投入商业的扩大中。
第二道是商人不立遗嘱,他们的家产将由他们所有的子嗣继承,无论是嫡子还是其他子。
以尽量分散他们的产业,不让他们有足够的实力影响到朝政。
看朱由检陷入沉思,朱由哲笑道:“现在完全没有睡意,我们一起去看看大同城吧!”
朱由哲叫上十几个侍卫,命人通知王臣和张翰,骑马去北城的武定门。
因为几天前经历过战事,街道上非常寂静。
偶尔遇到巡逻的士卒,亮明身份后,一路畅通。
行至城下,拾级而上。
城头也非常安静,每隔不远有一盏灯笼。有少数士卒立在垛口后站岗,大部分都在角楼和箭楼里休息。
守将急匆匆赶来,单膝跪倒在地,“不知陛下驾到,末将死罪,末将这就召集士卒迎驾。”
朱由哲淡淡笑道:“只是一时兴起,不用叫起士卒,让他们好好休息。你陪朕四处走走。”
守将满脸欣喜,“是!”
朱由哲走着,守将一路介绍。
城高多少,城厚多少,由谁修筑,有多少箭楼、角楼、望楼,每门平时有多少士卒,夜里怎么值班。
这是个认真的人,也是个话多的人,把一切都说的十分清楚。
正行着,远处突然传来了唱戏声,弱起强落,声调高亢,变化多姿,听起来十分婉转动听。
但因为用的是地方方言,朱由哲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
“陛下,他们唱的是北路梆子,是我们这里的地方戏。讲的是杨门女将穆桂英听闻杨元帅为国丧命,决意再探敌营的故事。”
朱由哲顿时兴起,“走,去看看。”
角楼一侧,一个火盆旁。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站在中间,正高声吟唱。
在他旁边的长凳上,坐着两个年纪比他小不了多少的老者。一人吹笛,一人拉着板胡,神情十分享受。
他们周围围着几十个士卒,不时欢呼鼓掌。
守将小声道:“陛下,这里夜里寒冷,在城头吹风,极其难熬。这种事,守将们也不好阻止。但临战之时,一般不这样的。”
朱由哲摇了摇头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才是大气概,干嘛要阻止?”
等一曲结束,朱由哲拍着手走了过去,“唱的好,真好。”
看众人愣在当场,守将怒声道:“看什么?陛下驾到,还不跪下?”
众人慌忙跪下,用参差不齐的声音喊道:“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哲挥手让他们起来,“这里不用多礼。起来,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