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懋德带着一队人向南门奔去,心中既恐又惊,他理解不了为何李自成在距离一个月只剩几天时突然发起进攻。
街道上到处都是慌乱的百姓,还有人趁乱抢劫。
有骑兵前来禀告,总兵应时盛已前往南门迎敌,让立即派兵支援。
蔡懋德心中稍安,留下一些人维持城内治安,带上剩余人前往南门,并让人通知其他各门抽兵来援。
猛烈的炮火打在城墙中,砖石像纸片一样乱飞。
闯军士卒将云梯搭在坍塌的豁口处,口中咬着刀向上攀爬。
守军聚在豁口两端墙上,不断用弓箭和火铳射击。一声声惨叫之后,地上的尸体铺了一层。
此时,天完全放亮。
城头守军看到城下密密麻麻,至少有五十门大炮,都是趁夜部署到位的。一字排开,不住对着城头猛射。
箭楼坍塌,垛口被炮弹一个接着一个摧毁,压的城头守军抬不起头。
应时盛手持长刀,脸上熏的黢黑,一把拉起一个士卒,怒声吼道:“发炮啊!快发炮啊!给我打他们。”
城头的火炮也开始轰鸣,打造闯军炮阵中,掀翻了几座火炮。
守军高声欢呼,士气稍震。
这时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有敌从豁口处爬了上来。
应时盛顿时大惊,“你们继续发炮,剩下的人随我去击贼。”说着,一路小跑奔向豁口。
“守一日,赏银五两;杀一贼,赏银五十两。”
应时盛高亢的喊叫声在城头飘荡。
这是顶级的赏格,也是唯一能提振守军士气的办法。
而应时盛说完,亲自持刀杀向敌军,而他手下的数十标兵紧紧跟随,将那些爬上来的闯军士卒尽数赶了下去。
听到有这么高的赏赐,又看到主将如此不顾性命,守军顿时勇气倍增。推下雷石滚木,扔下砖头木桩,将闯军完全压了下去。
而这时,第一批援兵也在蔡懋德的率领下赶了过来。有近千人,立即增援豁口,将好不容易爬上来闯军全部赶了下去。
刘理顺站在李自成身边,紧紧抓着自己衣角,手心满是汗珠。看到进攻的军队后撤,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李自成转过头,淡淡一笑,“刘状元,这才刚开始呢!”
说完,李自成眼神陡然变的凌厉起来,厉声道:“让陈永福撤下来休整,火炮轰击豁口,之后白广恩、左光先、郝摇旗、张天琳、白鸠鹤分批上,不给守军一刻喘息之机。”
骑兵来回奔驰,督促士卒上前。
步兵成群结队,向着豁口一次次发起冲击。
到处都是呐喊声和惨叫声,死的伤的,一个压着一个,一层压着一层,在豁口的下方堆成了一座锥形的小山。
此刻,再也不要什么云梯,踏着尸体就能爬上城墙。
一次次的爬上去,又一次次的被赶下来。
双方将士拉锯着,撕扯着,机械的舞动着手中的兵器,竭尽所能杀死对方。
自晨至午,闯军一直在进攻,没有丝毫停歇。
而守军也是竭尽所能,尽力防守,连一点空闲都没有。
李自成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高悬,令人叫来罗虎,“虎子,破敌时机已到,接下来便看你的震山营了。”
罗虎抱拳,“闯王放心,一个时辰,必拿下。”
李自成点了点头,“去吧!”
战鼓声再次擂响,只见一支三千人的队伍从后营急速奔来。他们是震山营,攻破潼关和陕西的先登部队。
所有人听到鼓声,顿时一愣。
城头的守军发出绝望的叹息,从早晨空着肚子一直打到现在,所有人都疲惫和饥饿到了极点。
看到闯军源源不断,此刻又有生力军加入,他们惊慌的表情已表明了一切。这城难守了。
而攻城方则满是失望。
调来攻城的,多数为新投降的官军,打了大半天,死伤将士无数,此刻破城在即,李自成却派自己的嫡系来捡桃子了。
这做的极其不地道。
抱怨归抱怨,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敢与之抢功劳。纷纷向两旁避让,留给震山营去进攻。
但万军之中,总有例外。
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在城角下,因为前方士卒众多,而不能攻上去。只能待在下面,持弓射向城头守军,以协助其他闯军攻城。
擂鼓声后,其他闯军纷纷避让,倒是留下了一条向上进攻的道路。
一个士卒问道:“宝哥,我们现在怎么办?也退吗?”
他问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黄发赤眼的高大男子。
高大男子看了看后方,震山营距离自己只有百步。又回头看了看城头守军,他们趁着闯军后撤,又开始集结。
沉吟片刻,高大男子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高声道:“兄弟们,我们投效闯王就是为了立功发财,先登之功就在眼前,岂能让给旁人?不怕死的随我上前,把我们的旗帜先插上城头。”
说完,高大男子持刀在手,从地上捡起一面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