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堵胤锡悲愤的样子,章旷明白他是在说其他官员不识大局。但章旷还是有些不解,“但这些和你不断进攻荆州有何关系?”
堵胤锡叹了一口气道:“从湖广到京师,中间何止千里?京师有危,若我军引兵北上,以我们这点人马和士卒的素质,别说救不了京师。恐怕走到一半,全军就会崩散大半。”
章旷点了点头,对此毫不怀疑。
毕竟,眼下的这些士卒八成都为新招募而来,拉到荆州已是极限。
堵胤锡继续道:“所以,我得进攻荆州,不断进攻。只为把闯贼的目光吸引来湖广,甚至回兵增援湖广。你就暂且把这看成围魏救赵吧!”
章旷微微皱眉,“我虽不知兵法,也知道围魏救赵是攻敌之必救,但荆州对闯贼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们可能回兵吗?”
堵胤锡叹了一口气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总得试一试。”
章旷沉默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摇头,“我军数次进攻,给贼军造成的伤亡都十分有限。这样的消息,袁宗第恐怕根本就不会上报给李贼,李贼又如何会回兵?除非,除非你能拿下荆州。而我军目前实力……”
堵胤锡淡淡道:“宁南侯会来的。”
“左良玉?”
章旷面露惊愕。
堵胤锡点了点头,“宁南侯虽有贼性,擅长保存实力,但知兵事。我不断进攻荆州,虽不能胜,但能消耗贼军的兵力和士气。只要持续下去,让其看到取胜的时机,宁南侯必来。”
章旷脸色难看,“你就据此判断?”
堵胤锡笑了笑,“还有就是陛下刚封了他宁南侯,他总得有所表现吧!看到战功就在眼前,他岂能不来?”
“而且我是湖广巡抚、湖广总督,宁南侯不敢看着我战死在荆州城下,否则他那个侯爷当不久。”
“最重要的,陛下没有让马士英北上勤王,而是让他从南阳进攻襄樊。两面夹击的意思那么明显,我不信陛下没有传信给宁南伯,让其策应收复荆州。我只不过提前打了而已。”
章旷摇了摇头,“你这不是提前打了,而是太提前了,导致把每个人都得罪了。这些话,你为何不直接对其他同僚说?”
堵胤锡叹息一声,“说了有用吗?说了他们就会顾全大局,听我的命令吗?”
“一堆官员天天无所事事,扯皮的时间比做事的时间还长。若想让他们做事,我还不如直接扮我的黑面判官,强令他们去做。”
章旷脸色难看,“但这样做太得罪人了。若他们上书弹劾,你这巡抚和总督恐怕都长不了。”
堵胤锡不在意的笑了笑,“当前人,做当前事。至于以后,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天下都不知道能撑多久呢!”
说着,堵胤锡又剧烈咳了起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章旷满脸忧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过了一会,堵胤锡气息渐平。
章旷摸了摸碗的边沿,药已凉,于是端给堵胤锡。
堵胤锡接过来一口气喝完,靠在床沿上,不住的喘着粗气。“于,于野,叫你前来,我是有事要拜托。”
章旷看堵胤锡这个样子,十分心疼,连忙道:“你说,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
堵胤锡点了点头道:“你去武昌一趟,去见宁南侯,让他尽快派出援兵。若其不愿,你就南下前往江西。拜见江西总督袁继咸,或者赣州知府万元吉,让其出兵增援。”
章旷疑惑道:“异地调兵,他们会同意吗?”
堵胤锡面带苦笑道:“不指望他们派兵增援,只让他们做做样子。只要他们提出途经武昌来荆州,宁南侯必不会答应。到时候,他就只能自己派出援兵。”
章旷不解,“这又是为何?”
堵胤锡道:“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就是他左良玉不派援兵,导致我堂堂湖广巡抚只能到异地求援。”
“到时,若我死在荆州,或形势崩坏,一切都是他左良玉的罪过。把他放在火上烤,我就不信他还能安心待在武昌。”
四川,泸州。
群将必至。
有曾英、有杨展,有武大定、有王祥、有曹勋,有袁滔、有范文光、有谭文、谭宏、谭诣三兄弟。
等等。
凡是川东有一定势力的军将,都来了。
而他们这次前来,唯一的目的就是讨论如何收复重庆。
但谁当先锋,就争论了大半天。
接着是粮草、军械又争论了半天。
攻灭张献忠后,如何分区域占领,依旧是争的你死我活。
高斗枢抚着额头,满脸的无奈。
而秦良玉坐在他旁边,也一言不发。
这时,一个亲兵快步走进屋内,拱手禀道:“抚台大人,秦都督,朝廷八百里加急,请二位立即去接旨。”
激烈的吵闹声顿时停止。
高斗枢看了一眼秦良玉,两人连忙起身,向外走去。
其他将领紧随其后。
跨过门廊,走至前院,正看到一锦衣卫打扮的中年正靠着栏杆歇息,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