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像潮水般涌来,在狭长的山道里,挤成一团。
王进朝骑着一匹马,追上周文英,“周总兵,不行了,赶快逃吧!”
周文英看着前方汹涌的人潮,一脸黑线,“逃,向哪里逃?”
王进朝指向前方,“前方再走一里便是开阔地。”
周文英看到了希望,大手一挥,“走!”
正在这时,背后三四里外惊呼一片,是闯军追上来了。
周文英脸色难看,“奶奶的,这闯贼真是阴魂不散。王参将,你去,率部拦住他们。”
王进朝一脸难看。
心里骂道,妹妹的,你怎么不去挡?
“周总兵,还是赶快走吧!这里施展不开,等到了开阔地,一切都会好的。”
说完,一甩马鞭,越过周文英向前奔去。
周文英一怔。
老子是总兵啊!
你他娘一个小小的参将敢不听令?
但周文英瞬间明白,这时别说自己只是个总兵,就是皇帝,他的话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活命第一。
想到这里,周文英也不再废话,骑马向前奔去。
后面追兵已经追上,羽箭、火铳不断激发,落在后面的士卒不是被射死,就是跪地求饶。
也有个别想反身抵抗,但很快被潮水般的闯军吞没。
闯军攻势并不凶猛,却像狼赶着羊,一路迫使他们向着更远处驱赶。路上死伤无数,甚至有不少是相互践踏而死。
朱由哲站在城头,看远方烟尘滚滚,不知有多少人向这边而来。
周遇吉在城下,八千士卒已排成阵型,严阵以待。城头火炮也装填好炮弹,随时可以发射。
弓箭手排列在垛口之后,箭筒放在脚下。火铳手正在装填火药和铁珠,一个个民夫把雷石滚木运上城头。
事情,朱由哲基本上搞清楚了。
黎明前夕,闯军偷袭王进朝部,而且人数很多。王进朝眼看都要挡不住,就向周文英求援。
周文英亲自率部前去,却不曾想,从后面左侧却杀出一支闯军。数量不多,但战力强横,连破数座营寨。
而同时,在营寨四周,到处响起震耳欲聋的铜锣声,以及闯军士卒的喊叫声,让不少士卒误以为闯军大部人马已经过河。
有人开始先逃,接着是全军溃散。
九千精兵,就这样稀里哗啦的散了。
而这些败兵更是冲垮了后面的数座营寨,然后引起了无限的混乱,而最终到了眼前的原平。
周文英和王进朝真是两个废物,朱由哲在心中咒骂着。
周遇吉脸色冷清,双眼里带着一些阴鸷,看跑回来的溃兵竟然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大声喊道:“刀盾手,举盾。长枪手,抬枪。”
呼!
众将士高喝。
眼前的刀山枪林让处于逃跑最前方的士卒们感到恐惧,顿时止住了脚步。“将军,放我军进城吧!我们都是自己人。”
周遇吉不理会,大声道:“所有士卒,上前五步。”
呼!
溃散士卒顿时一滞,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
但这时,远处又传来喊杀声,是闯军他们。箭矢如雨,顿时死伤一片,驱赶着他们上前。
人群中顿时陷入恐慌,后面的人挤压着前面的人向前拥去,眼看就要接近阵型。
周遇吉脸上闪出一抹狠色,一摆手,大声道:“前队士卒听令,刺!”
众将士没有任何迟疑,持枪刺去。
前方数十人中枪倒地,发出一声声惨叫,凄厉嘶哑。
周遇吉脸色不变,大声喊道:“向后退,死路一条。向前冲,战死者有抚恤。击退闯贼,你们方可活命。”
“进者生,退者死。”
士卒们高声喊叫。
周文英骑在马上,看周遇吉根本不可能放他们入城。而且他知道他身为主将,即使逃进城,惨败如此,崇祯皇帝恐怕也不会饶过他。想到此,他持刀在手,大声喊道:“兄弟们,和闯贼拼了,能活命,还有赏钱,冲啊!”
说完,周文英一马当先,向着闯军冲去。
王进朝本在前面,看周文英冲了回去。先是一愣,瞬间反应过来,这周文英是想戴罪立功呢!
想到是自己那边最先逃的,王进朝额头上顿时满是汗珠,于是他也大喊道:“兄弟们,支援周总兵啊!”
无论是大同兵,还是宣府兵都属于边兵,战力自然不素。这样一路溃逃,死伤无数,有些人心底早就想打回去了,只是没人领头。
这时看周文英先冲了过去,顿时呀哈哈的冲了过去。
周遇吉看溃卒冲向闯军,顿时松了一口气,向王屏藩道:“王副将,你向前,用骑射骚扰闯军,扰乱他们。”
王屏藩抱拳道:“是!”
说完,一挥手,千余骑兵奔驰而出。
周遇吉又转向王辅臣,“王辅臣,你向右,寻找敌军薄弱处冲击敌阵,同时在右侧收拢溃卒,缓撤入城西营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