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铨靠近,只见上面写的是一首诗。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若是当时便身死,千古忠佞有谁知?
是白居易放言五首中的一首。
看完,冯铨顿时笑了,“犬子笔锋软弱无力,让陛下见笑了。”
朱由哲摇了摇头,“七岁小儿能写成这样,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天才了。但朕想问的是,冯爱卿,你觉得自己是忠呢,还是佞呢!”
冯铨脸色不变,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微臣是忠是佞,微臣说了不算。陛下是明君,定能有所判断。”
朱由哲笑了笑,“这是把问题抛给朕了啊!坐吧!现在这里没其他人,你我君臣开诚布公的谈谈如何?”
冯铨点头坐下,“陛下请问,微臣定会做到知无不言。”
两人在茶几前相对而坐。
朱由哲端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信阳毛尖三月中旬才开收,这才几日,你这里便有这雨前新茶了,比皇宫里还快啊!”
冯铨笑道:“陛下,茶叶,尤其是上等的,在这乱世,要的人很少。而商人吗?总想把东西卖出去,而且想卖出高价。所以这茶叶,是年前就预定下的,保证是新年的第一茬茶。”
“而这价钱,当然也不便宜。微臣家中虽不算富,但茶还能喝的起。”
朱由哲看了看四周。
若你这还不算富,那这世间还有富的吗?
冯铨没注意到这点,继续道:“而皇宫里的茶,和民间的茶不一样。陛下乃万金之躯,喝的茶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追求的是稳定,当然不能随便上。因为手下人会想,一旦不合皇上的口味会怎么办?”
“宽厚点的皇上还好说,遇到那些性情暴虐的,会不会因为一杯茶不合心意而直接杀人?”
朱由哲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说,皇宫内的茶一直都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稳定的。”
冯铨点了点头,“陛下圣明。就如目前的朝堂,诸臣追究的就是无过,而不是有功。看似稳定,但对朝廷不是什么好事。”
朱由哲皱眉沉思,知道冯铨是意有所指。沉默了半晌,问道:“那就目前形势,冯爱卿有何可以教朕的吗?”
冯铨笑道:“朝内衮衮诸公,哪里有我一个草民说话的份啊!”
朱由哲笑了笑。开了个头,却不往下说,这是赤裸裸的向自己讨官呢!“本来朕来就是想重新启用你,是侍郎,还是尚书,朕还没想好。”
冯铨眼睛一亮,“陛下此话当真?”
朱由哲慢调斯文的喝着茶,“但若你继续想当一个草民,朕也满足你。毕竟,每次朕想重新启用你,都会招致群臣的激烈反对。朕面临的压力也不小啊!”
冯铨连忙道:“陛下,臣心心念的就是报效朝廷,报效陛下。微臣愿意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陛下千万给微臣一个机会。”
朱由哲淡然道:“那就给朕好好说。”
冯铨沉默了一会,说道:“现在闯贼势大,以目前朝廷的情况,很难挡住。对朝廷最有利的方案是立即南迁,将北地让给闯贼。”
朱由哲脸色不变,“若朕不想南迁呢!”
冯铨点了点头,“陛下果然不想。微臣听闻,你往京师运了不少粮草,还修整城墙,挖深护城河,果真是想坚守京师。”
朱由哲笑道:“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冯铨勾了勾嘴角,淡淡笑道:“微臣在京师还有些人脉。”
朱由哲对此并不在意,“那你说,朕守得住吗?”
冯铨摇头道:“守不住,至少按陛下目前做的,守不住。”
朱由哲眉头紧皱,抬头看了冯铨一眼,“你有办法让朕守得住?”
冯铨道:“臣有五成把握。”
朱由哲向后仰了仰身子,“不低了,说吧!”
冯铨点了点头,接着道:“目前闯贼进抵庆都,其势难挡。既然挡不住,就干脆放弃庆都,乃至保定,集中兵力于京师。”
朱由哲摇了摇头,“目前的问题是军心散乱,一旦放弃保定,你确定京师那些少爷兵会坚守?”
冯铨笑道:“陛下,臣感觉您在京师做的那些事,无论是运粮至京,重新整编士卒,还是分田给他们,都已经给坚守京师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普通士卒和百姓,都愚昧的很,他们投靠了闯贼又能得到什么好处?您要防备的那些可能降贼的官员和将领。”
朱由哲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但如何防备他们呢!”
冯铨淡淡笑道:“实际也简单。一、增加他们投敌的难度;二,让他们看到守住的希望。三,让他们守住京师的好处。”
看朱由哲皱眉沉思,冯铨继续说道:“陛下可以令人运来巨大的青石块,直接将九门给堵了。”
朱由哲愣道:“堵了?”
冯铨点头,“是那种即使敌人攻破了城池,运走这青石块也要耗上十几天的堵。只要堵了,敌人想要破城就只能爬上去。以京师城墙的高厚程度,他们一时间肯定上去不了那么多人。”
“这里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利于防守。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