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人继续问。
若是张角真那么做了,那些跟着他一起抗争的人最后能得到什么。
是啊!
那些人能得到什么?
两千年的封建社会,一个王朝接着一个王朝,最先起来抗争的和最后掌权的从来不是同一批人。
因为要想取胜,就必须不断和人妥协,而妥协的对象,三国时代是豪强,魏晋是士人,隋唐是世家,而大明则是乡绅。
称呼不同,但实际上都一样,就是有钱,有粮,能够左右局势之人。
李自成占据京师,但一个拷饷彻底得罪了他们。然后引得他们群起而攻之,甚至不惜投靠满清,留下千古骂名。
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个的利益共同体。
这里面有在任的官员,有致仕的官员,有高中的进士、举人、秀才,有各地的乡绅、豪强、大族。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干任何事情,而他们站在哪一边,哪一边就能占据优势。
冯铨看起来是在为自己做事,更是在向自己示威。展示他这样的人在地方的影响力,更展示地方乡绅的力量和能力。
而要想最后取胜,就得和他们妥协。
朱由哲再次叹气,他要想做出彻底的改变,面对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整个一个利益阶层。
这是比李自成、多尔衮更加强大的敌人。
烦!
真的烦。
走出门外,朱由哲正看到黄莺和绿鸢站在外面,他愣了愣,问道:“你们怎么在外面?”
黄莺欠身作揖,“担心打扰到老爷!”
朱由哲无奈摇了摇头,“那陪我四处走走?”
冯铨的院子很大。
为了崇祯皇帝,冯铨将所有人都移去了前院。
此刻除了护卫,基本上没有旁人。
夜里,寂静的很。
行至一处凉亭,朱由哲停下坐了,看着下面的游动的鱼儿,表情凝滞。
黄莺和绿鸢在他对面坐着,孟大春站在亭子外。
绿鸢忍不住问道:“老爷,您心情不好吗?”
朱由哲转过头,笑道:“何以见得?”
绿鸢看向黄莺,说道:“姐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经常跑到这里喂鱼。”
朱由哲看向黄莺。
黄莺顿时红了脸,在月光的照耀下,很是动人。
朱由哲淡淡一笑,“看来,你姐姐的心情时常不好,否则这鱼也不可能喂的这么肥?”
绿鸢满脸笑容,“是啊!是啊!老爷是怎么知道的?我姐姐有个绰号,就叫愁西施。”
黄莺表情一急,“死绿鸢,你怎么乱说啊!”说着,就过来捂她的嘴。
绿鸢躲过,吐了吐舌头,“本来就是啊!”
朱由哲看她们玩闹的样子,心中的郁闷有所减轻,问道:“你们姓什么啊!家中还有其他人吗?”
两人愣了愣,摇头道:“不知道。家人,可能都饿死了吧!”
“嗯?”朱由哲面露疑惑。
黄莺道:“我们很小就被老爷买来了。只记得我们两个人,卖了三斗米。其他的,都记不清了。”
朱由哲问道:“那你们恨冯铨吗?毕竟他害得你们和你们父母分离,一辈子困在这牢笼之中。”
黄莺沉默了一会,摇头道:“不恨。这里虽不好,但至少吃喝不愁。要不是冯老爷,我们恐怕早就饿死了。”
朱由哲点了点头,“看来,还是面包比较重要。”
绿鸢抬起头,“老爷,您是皇上吗?”
黄莺脸色顿变,低声叱道:“绿鸢,不要无礼。”说着,紧张的看向朱由哲。
朱由哲此时却点了点头,语气淡淡的说道:“是啊!”
绿鸢顿时一怔,“真是啊!”
黄莺也愣在当场,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她们推测出和朱由哲亲自说出,那完全是两种感觉。
朱由哲笑着道:“如假包换。”
黄莺连忙拉着绿鸢跪下,“陛下,请恕小女子之罪。”
朱由哲摇了摇头,“你们有什么罪?起来吧!”
两人起来,但没有了最初的轻松神色。
朱由哲无奈的摇了摇头,问她们,“黄莺,绿鸢,明日朕便要去保定了。你们可以随朕一起去保定。但前线战事危急,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比较危险。你们也可以先回京师,等朕回去。”
黄莺没有片刻犹豫,直接道:“我姐妹二人愿意随陛下前往保定。”
朱由哲一愣,“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朕说了,那里比较危险。”
黄莺直接摇头道:“皇上身份尊贵,都不顾危险前去。我们两个贱婢,还怕什么危险?和陛下在一起,陛下会保护我们,而回京,……”
绿鸢也点头道:“是啊!都说皇宫内的妃子,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们这去了,没依没靠的,被人害了怎么办?皇上,要不,您置个外宅。我们不进宫,您时时来看我们就行。”
朱由哲苦笑道:“哪有那么简单?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