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哲毕竟是现代人,某些观念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在他这里完全不适用。
朱由哲看到的是所有女子被困在家中,有才不得施展,这对于整个社会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浪费。
上九流,下九流,医者恰好属于中间的那一档。而就这个职业而言,男女并无太大区别。
也是适合做出改变的职业。
而且因为女性比男性更加细心,在照顾人方面有天然的优势。就如护士,女性显然比男性更为合适。
在原平之时,朱由哲便看到无数死伤,而因为医官数量有限,很多人在得到医治之前便死了。
而收拢、医治伤者,往往在战事之后。有些受伤者,明明只是小伤,但因为没人管他们,最后因失血过多而亡。
就这个疑惑,朱由哲曾询问过周遇吉。为什么不招募更多医官,对那些伤者立即医治?
这个大明最后的脊梁沉默了好久,最后给出一句至今想起,依旧让朱由哲振聋发聩的话。
因为医治那些伤者所耗的药材、精力、时间比他们的命更值钱。
人命无价,那得看是谁的命。
能得到医治者都是将领,而那些小卒乃至低级的将官,没人在乎他们的死活。重新招募或者培养一个远比医治他们更加简单。
但在朱由哲看来,把普通士卒当成消耗品,那普通士卒又何不把他们当成随时可抛弃的存在。
这种做法是错的,即使这个时代也是如此。要想别人效命,那就首先应该把他们当人看,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自那时起,朱由哲就下定决心,应该招募更多的医官,应该建立医院,应该给予普通士卒以更多的照顾。
从代州出发之时,朱由哲便写了一道圣旨,让人送往京师。从太医院,还有各地招募会治外伤的医官一百名,送往代州。
但随着保定这边形势突变,朱由哲又派人通知让他们前去保定。而又让冯铨在涿州当地选用医官二十,以及大量药材。
躺在床上,朱由哲想着。
或许可以让一些酒坊多蒸馏几次,提高酒的纯度,直接当医用酒精用。也可以在傅山发行的报纸上,贴出广告,重金悬赏,寻找好的金疮药。
就是不知,目前云南白药有没有被弄出来。
朱由检听朱由哲嘀嘀咕咕,问出来了自己的疑惑。“朕不明白,你为何让她们两个去当医官?她们两个一个擅舞,一个擅唱,你大可以让她们像大同那些唱戏的老者一样,用她们擅长的事来鼓舞军心啊!”
朱由哲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她们和歌妓有什么区别?自小被教授这些,她们会唱,会跳,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有人让她们那么做。她们被迫为之,而并不是喜欢。”
“如果我利用她们这点,继续让她们在人前唱啊!跳啊!那我和冯铨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若将来有一天,她们想唱歌了,想跳舞了。我希望那是出于内心的喜欢,而不是其他的。”
“因为直到那时,她们才能真正算个人。”
朱由检面露不解,“女子依附男子,这不是应该的吗?而且,她们本就是人,什么叫算个人?”
朱由哲笑道:“女子可以依附男子,但得是她们自己选择,而不是整个社会强迫她们依附。真正的人,要有选择的权利。”
朱由检摇了摇头,“这世上,谁有完全选择的权利?就算朕,也没有。你现在为皇帝,应该对此深有体会。你或许不喜欢她们那样温顺的,但也没必要为了两个女子如此例外。”
朱由哲起身,靠着床沿坐着,看向朱由检道:“我喜欢她们的温顺啊!那么美,那么温顺,我又不是太监,为什么会不喜欢?”
朱由检一愣,“那你为何那么做?”
朱由哲摇头道:“不是为了她们,而是我想做一点改变。”
朱由哲抬头看向他,“崇祯老哥,我华夏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最优秀,也是最聪明的民族。但儒家制定了各种规则,优先皇权,维护秩序。当然,这里面有各个皇帝不断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面对千年未有之变局,儒学的存在会使我们整个民族远比其他民族更难做出改变。”
朱由检微微皱眉,他以前听朱由哲给他讲过鸦片战争,讲过圆明园,讲过百年国耻。
朱由哲道:“皇权在这个时代至高无上,皇帝的任何一个举动就会引人注意。所以,由皇帝来推行这个改变是最容易的。所以,我想试试,从身边人慢慢做出改变,然后再扩展到整座天下。”
朱由检看了他一眼,还是有些不理解,他不知道朱由哲所谓的改变是什么?皇权,儒家,还是其他的什么。
朱由哲这时却淡淡的说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人们称杜甫为诗圣了,因为他身系天下万民。而我想做的,不多,打破桎梏,让华夏永久站立在世界之巅。”
朱由检脸上露出鄙视的神色,“滚一边去,就你,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吧!”
朱由哲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