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不如贼,这就是明末的现状。
胡茂祯看朱由哲神色平静,接着道:“陛下,他们四人各自统领一支军队,人心不齐,而且缺乏协作。高将军说城内只需要派出几千士卒,配合他向贼军发起进攻,定可大破之。”
朱由哲点了点头,“倒是可以,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胡茂祯面带疑惑,“陛下,您的意思是……”
朱由哲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向站在旁边的阎应元,“阎爱卿,城内多为新卒,并无战争经验。若贼军来攻,你所在南门面临的压力最大,你可有信心领着他们击退贼军?”
阎应元眉头紧皱,抱拳道:“陛下,臣定会死战后退。贼军若想进城,就踏着臣的尸体进来。”
朱由哲摇了摇头,“你们这些人都有病吗?一个要死要活的,若尽力守到最后还是守不住,那就逃啊!人只要活着,总有机会把失去的夺回来。若人死了,那才真的没有半点机会了。”
阎应元眼神发愣,哪有君王让臣子放弃城池逃跑的?
而胡茂祯则双眼放亮,高杰这一路上就是严格执行打不过就逃的战略,现在已官居总兵。
原来。皇帝喜欢这样的人啊!
朱由哲继续道:“四门之中,南门的兵力最多,有两万之众。阎爱卿,你现在就把所有守卒分成四营,每营五千人。每次城头只部署一营,轮番上阵,和他们对战。”
阎应元轻轻点头,“陛下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练兵?”
朱由哲点头道:“是。与其等敌军主力来攻之时他们手忙脚乱,还不如提前让他们适应一下战场的残酷。城头的火炮能不用就不用,慢慢守,哪怕损失大一点也没关系。”
胡茂祯眉头微蹙,“陛下,此举是好,但若不小心让贼军攻上城了呢!”
朱由哲勾了勾嘴角,淡淡笑道:“那就把他们重新赶下去。就这两万贼军,还都是新投靠的,朕不相信他们有那么能战?”
朱由哲转向胡茂祯,“胡爱卿,告诉高杰,让他在外面藏好,不得随意进攻,等待朕的命令。若贼军有援兵到达,随时来报。”
胡茂祯抱拳道:“臣遵旨。”
王屏藩这时突然道:“陛下,臣手中还有千余骑兵呢!”
朱由哲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有你出手的时候。”
城外。
四将争论了一夜。
刘良佐和董学礼觉得城中兵力远胜于自军,应该按兵不动,等后续大军到达之后再进攻保定城。
而谢嘉福则说城中兵力虽多,但都是仓促之间凑起来的,战力孱弱。只要全军进攻,定能拿下。
而赵应元最开始谁也不支持,但听闻崇祯皇帝就在城中后,开始大力支持谢嘉福。他的想法是,为了崇祯皇帝,值得冒险。
若一战逮住了大明天子,他们四个岂不人人封侯?
最后四人勉强达成了一致意见。
谢嘉福和赵应元两部人马攻城,刘良佐部作为后备兵力,而董学礼则按兵不动,防备敌军出城偷袭。
黎明时分,攻城开始了。
寥寥四尊火炮发出轰鸣,没有任何目标的发释着愤怒,声响大,炮弹小,威力有限,砸在城墙上也只是浅浅的一个坑。
那是刘良佐从唐县府库里拉出来的,永乐年间制的火炮。而他之所以能得到这四尊火炮,只是因为当地县兵撤的匆忙,没有仔细搜索。
在发射了三十几枚炮弹后,四尊火炮彻底瞎火,因为炮弹用完了。
士卒发出呐喊,在将领的指挥下排着队列向前缓缓行进。当到达弓箭射程之内时,他们才突然加速,抬着梯子快速奔向城墙。
刀盾兵紧紧护着云梯周边,掩护其他士卒向上攀爬。
羽箭翻飞,向着城头猛射,以作掩护。
巨兽般的云梯也在士卒的推动下缓缓向前,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一名千总站在后阵,根本不看城下的情况,大声道:“上箭,拉弦,向天,第一轮,发射。”
羽箭高高射向天空,然后急速而下,在城下形成一阵箭雨。有士卒中箭,死者寥寥,但伤者众多,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震慑人心。
弓箭手的作用不在杀敌,而在阻碍敌军的进攻速度。
千总继续大声喊道:“上箭,拉弦,向天,第二轮,发射。”
又是一阵箭雨。
有进攻士卒顺着梯子向前攀爬。
礌石、滚木不断从城头砸下,刚到半空的士卒没有丝毫躲闪的余地,纷纷被砸落下去。
城头熬着金汁,但没人用它,毕竟那是用在最紧急时候的。
火炮不足,弓箭手很少,梯子不够,云梯也不多,投入兵力也有限,他们能攻上去倒是奇事了。
实际上,从发起进攻到第一次撤退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他们连城头都没摸到。
城下堆积着两三百具尸体,伤者不到一千。
而城头守军,除了十几个倒霉蛋被城下弓箭手射中要害而不幸死亡外,几乎没什么损失。
看敌军撤退,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