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铨面露惊愕,半晌没有言语,呆呆的看着张嫣。半天才回过神来,“禀娘娘,臣是愿意的。但臣从未领过兵,担心误了朝廷的大事。”
张嫣笑道:“冯刑部说笑了。你曾弹劾熊廷弼夸功炫耀,历陈其指挥之错。后来又协助防守涿州,运大炮至京师。怎么到今日,却不会领兵了?值此朝廷危难之时,可不准谦虚推脱啊!”
冯铨顿时反应过来。
张嫣曾怀过皇子,但被魏忠贤所害堕胎。她深恨魏忠贤为首的阉党,而自己以前恰好是阉党的头面人物。
她这是在报复自己,提起熊廷弼,就是让自己记起自己曾经的身份。
冯铨思索片刻,最终抱拳道:“微臣曾经铸下大错,承蒙天子不弃,重新任命臣为刑部尚书。臣甘愿为陛下赴死,若娘娘信任,臣愿意率部前往保定救驾。不救出陛下,臣誓死不回京师。”
言语恳切,态度鲜明,引得周围大臣一片赞叹之声。
张嫣蹙了蹙眉头,她不信任冯铨,觉得他十有八九是在演戏。但演的如此认真,自己不得不有所变态。“冯爱卿此心,感天动地。但身为臣子,是否一切都应该听从皇上的旨意?”
冯铨顿时松了一口气,张嫣并不是真的想自己领兵。“娘娘,陛下现在被困保定,没有新的旨意啊!”
张嫣没有说话,而是转向周皇后。
周皇后点了点头,说道:“陛下离开京师之时,曾写过一些东西,并放在了一个铁盒子里面,并上了锁。盒子交给了本宫,而三把钥匙则分别交给了李阁部、新乐候,以及王承恩。说是遇到危急之时可打开,现在本宫把这盒子带来了。”
所有大臣都吃了一惊,这时才注意到周皇后旁边的宫女手中拿着一个铁盒子,上面绑着三把锁。
张嫣继续道:“皇上被困,此刻就是紧急之时。李邦华、刘文炳、王承恩,来,打开它吧!”
李邦华皱了皱眉头,最初崇祯皇帝对他说的是,只有他在外发生不幸时才能打开那盒子。
现在崇祯皇帝虽然被困,但似乎还没到那个时刻。
但正当他迟疑时,刘文炳和王承恩已经走上前去。
李邦华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阻拦不了了,便也走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那把锁。
张嫣接过来已经打开了的盒子,放在桌子上,伸出手就要打开。但手伸到中间,她停住了,看向王承恩道:“王承恩,你是司礼监太监,也是圣上最信任之人,就由你来打开吧!”
王承恩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周皇后。看到周皇后点头,他这才向张嫣行了一礼,上前打开铁箱。
里面放着两道圣旨和一封信。
张嫣示意王承恩打开。
王承恩先是拿出信,看了一遍,脸色顿变。
张嫣好奇的探过头,顿时脸色也大变。长吸了一口气,神色奇怪的看向周皇后。
周皇后满心疑惑,暗想,这里面到底写的什么?为什么他们的表现都那么的奇怪?
当崇祯皇帝将铁箱子交给她时,只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让她小心保管。只有最紧急之时才能打开。
周皇后想着自己的丈夫被围,现在就是最紧急的时刻。这才找来张嫣,想让她给自己增加一些底气。
但看他们的神色,这铁盒似乎并不应该被打开。
张嫣最终叹了一口气,向王承恩道:“将信念给诸位大臣吧!”
王承恩犹豫了片刻,最终点头道:“是!”
随着王承恩的念唱,所有人脸上都露出奇怪的神色。
这封信是崇祯皇帝出现意外,也就是死后才可以公布的,而现在完全提前了,而且十分的不合时宜。
信中说,若其身死,太子立即南迁,并在南京登基称帝。
封国丈吴三桂为大将军,统御北地所有人马。若攻灭满虏,晋升吴三桂为平辽王,永镇辽东。
太子年幼,令唐王朱聿键摄政,在太子满二十岁时还政。
信中更罗列了一大群可用之人,尤其点名了堵胤锡、张煌言两人。
接着,王承恩又拿出了那两道圣旨,说道:“这两道圣旨,一道是传位于太子的诏书,另一道是让朱聿键摄政的诏书。”
李国帧用手指捅了捅旁边的张世泽,小声道:“英国公,现在陛下还在,这诏书算不算数啊!”
张世泽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张嫣听了众人的窃窃私语,看向周皇后,低声道:“妹妹,你这时得说些话来稳定人心。”
周皇后此时也后悔万分,这个时候拿出这个,不是逼自己的丈夫去死吗?但她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放的是这些东西啊!
正在周皇后犹豫着怎么说时,太子朱慈烺却站起来,大声道:“现在父皇尚在,这两道诏书当然不能算数。”
说完,朱慈烺转过身,跪在周皇后和张嫣面前,“母后,大母,父皇此刻被困保定,身为皇子,岂能至父皇安危于不顾?孩儿愿提兵前往保定,救出父皇,请你们准许。”
周皇后一时愣在当场,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