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礼微微蹙眉。
小武说的很笼统。把怨气激出来,如何激。拖住一部分人,拖住哪一部分人?又如何拖住他们?
只不过张礼心中也理解,毕竟对于小武来讲,自己还是敌人,并不值得他完全相信。
张雷和陈泰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担心。他们一个是张礼的亲侄子,一个是张礼最信任的部下。他们的利益是绑在一起的,张礼做出的决定将决定他们的将来。
过了半晌,张礼抬起头,问道:“小武,能再问你两个问题吗?”
小武点了点头,说道:“张叔,您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
张礼点头,“第一个问题,你见过陛下吗?”
小武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一个锦衣卫小旗,还没有这样的机会。但这次带我们来的头曾在陛下身边担任过侍卫。”
张礼点了点头,知道小武没有骗他,心中稍安。“第二个问题,现在你们说服了多少人配合你们行事?”
小武淡淡笑道:“张叔,这个我就不能回答了。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领头的是一位千户。”
张礼轻轻点头,领头的是千户,那说明混入闯军中的应该至少有百人。“那我换个问题,你们都是怎么混进来的?为什么没有被闯军发现?”
小武笑道:“从西安出发,闯军是胜着过来的,一路招降了多少人,又胁迫了多少百姓来攻城,混进来还不简单吗?”
张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城下的大军,闯军老营还好说,其他的都乱糟糟的,只是笼统的划在一起,彼此并不熟悉。
这么多士卒,要是混入一百人,神仙都难找。
而小武,则是跟着一群百姓被划到他这里的。只是看他太小,张礼就把他放在了自己身边,不曾想却是个锦衣卫。
张礼问道:“小武,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小武摇了摇头,“张叔,你只是个千总啊!”
张礼顿时哑然,“莫非你们还说服了官职更高的人?”
小武笑着道:“这就不是您应该关心的事了。张叔,知道我为何对您说了这么多吗?”
还未等张礼回答,小武便又笑着道:“因为您是个好人啊!您对我好,所以我愿意帮助你。您若出卖我,只是我瞎了眼,大不了一死。但您即使出卖我,也问不出更多的信息,因为我们是分开行动的。我知道的信息有限,只是知道不止我在行动。”
张礼紧盯着张礼看了一会,又转头看了张雷和陈泰一眼,沉思了良久,最终沉声道:“小武,我信你。需要我怎么做,你说吧!”
小武笑着点了点头,“就知道张叔是识时务的人。至于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等信。”
隆隆的炮声再次响起,闯军又开始进攻了。
但这次,城头的火炮想像不要钱般猛轰,一颗接着一颗。
在人群中爆炸,在云梯周围爆炸,在壕沟上方爆炸。
硝烟弥漫,尘土飞扬。
闯军的火炮被炸毁了四五尊后完全哑了火,只有明军的火炮不断发出巨响,轰击的频率远超前几天。
饿着肚子,只想活命的士卒这时更加丧胆,完全不敢靠近城墙。
在秦大鹏连斩了十几人后,他们才颤颤抖抖的向前攻去,嘶哑着喉咙大喊,妄图增加一点信心。
但刚鼓起的信心面对遍地的死尸,很快便消失不见了。他们躲在云车后,躲在壕沟下,甚至有些直接躺下装死,期待下一个死的不是自己。
到处都是死尸,还有很多受伤未死的,发出痛苦的呻吟。血流在地上,把整片大地染成了令人惊悚的红色。
刘良佐看着,刘宗敏也看着,但他们任何人都没下令撤退,而是让更多人冲上前去。
人命,在他们眼里不值钱。
夕阳西下,迟到的鸣金声才缓缓响起。
人群像蚁群般向后快速退去,留下遍地的死尸。
不知过了多久,有数百普通百姓打着白旗向城下走去,他们推着板车,小心缓慢向前。
城头没有射箭,而是任由他们先搬走伤员,再搬走尸体。
这是双方形成的默契,谁都不想把这些尸体留在城下。如果形成瘟疫,对于双方都是灾难性的。
这些尸体,够他们这几百人搬运一夜。
明月高悬,星汉灿烂。
白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将这片血色的大地完全笼罩,如梦如幻,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寂静天地间,一阵不知从哪里来的笛声响起,悠扬而清冷,飘进每个城上、城下每个将士的心。
朱由哲站在角楼旁边的垛口处,望向远处,一言不发。
何复匆匆赶来,抱拳行礼道:“陛下,臣来晚了,还请恕罪。”
朱由哲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摆手示意身边的护卫都离开,“何知府,来,站到朕身边。”
何复满心疑惑,走上前,再次躬身行礼,“陛下!”
朱由哲道:“你是崇祯七年的进士,今年二月才升任保定知府。朕听闻,当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