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糟糟的战场,仍旧有乱兵冲到阵前,然后被周凤梧下令杀死。
他艰难的维持着他手下几千人的阵型,力求让它保持完整,因为他要应战他真正的敌人。
明军碾压着一切,最终到了周凤梧面前。
看到竟然在这种乱局下,仍有数千人维持着完整的阵型,处于前阵指挥的赵应元微微吃惊。
他是降将,他的部下自然被排在了最前阵,这很好理解,赵应元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况且,大明皇帝对他,还有他手下的那些降兵还算不错,给了他们新的铠甲和兵器,给他们发同样的军饷。
这都是命,不是杀人,就是被杀,至少眼前还是自军占优。
赵应元不再多想,高高举起长刀,大声喊道:“为大明,杀敌啊!”
周凤梧撕扯着喉咙大声喊道:“大顺万岁,灭明在此一举,冲啊!”
两支大军直接撞在了一起。
长刀高高举起,长枪不断抽刺,鲜血四溅,残肢乱飞,每个将士都发出低沉的呐喊声。
中心战场之外,实际上,郭升率骑兵早已赶至。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向后逃的自军将士,让他无法看清战场的局势。
而且郭升所率皆为骑兵,贸然冲入混乱的战局绝非上上之选,他沿着战场外侧向前奔驰,妄图从人群稀落处冲杀进去。
但这无意浪费了时间,而且使他所率的骑兵不再能轻松突袭,因为郭升看到,两侧的明军都举着长枪对外,更有稀落的羽箭射出。
郭升转了很久,始终没有看到机会,而明军的骑兵在这时也赶了过来。他沉思了片刻,果断下令撤退,撤回了老营。
看到郭升撤了回来,刘宗敏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喜,连忙让他去接应刘芳亮,东城那边的明军也开始了进攻。
南城外战事的变化极大影响了东城外闯军的军心,以步卒为主的刘芳亮担心后营的情况,只能边打边撤。
但明军骑兵来回奔驰,既射箭,又冲阵,不断扰乱着闯军的阵型。
刘芳亮知道,自己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兵败如山倒。他只能尽力维持阵型,指望刘宗敏派出援兵。
郭升听令后,再次转向东城。
而刘宗敏此时不敢再动,下令严守阵型。他知道明军只是占了自军大乱的优势,等乱势平息,敌方的优势便不再了。
得益于郭升骑兵的掩护,刘芳亮虽损失了一点兵马,但最终和刘宗敏合兵在了一处。
而杨御藩看到对方严阵以待,留下所有骑兵监视闯军老营,所有步卒转向北城与城内守军会合。
白杆兵手持长枪,杀入敌阵,本已摇摇欲坠的周凤梧部再也坚持不住,士卒纷纷逃散。
周凤梧及十数亲卫被明军团团围住。
残阳如血。
朱由哲骑马过来,看到满身是血的周凤梧,“你就是周凤梧?”史书上对周凤梧有过记载,战死于山海关之战。
周凤梧看周围士卒纷纷向两边避让,神情恭敬,“您是陛下?”
朱由哲点了点头,问道:“当大军还未杀到你跟前时,你是有机会后撤的,为何不撤?”
周凤梧惨淡一下,“陛下驱动乱兵,不就是准备将他们赶向老营,然后彻底冲垮老营吗?若我后退,那败的就是整个闯军了。”
朱由哲仰起头看向南侧。
那里还有数万闯军,而且多是老营兵将。他们也完成了布阵,并在不断收拢逃散的溃兵。
朱由哲点了点头,“你不错,可愿降?”
周凤梧苦笑道:“陛下,我本是大明参将,因母亲妻儿被闯王俘获而降。都说忠孝不能两全,我背叛大明,已是不忠,仅剩一个孝字。此刻母亲妻儿皆在大顺,我又岂能再归降陛下而使老母陷入绝境?”
说完,周凤梧跪倒在地,对着朱由哲磕了三个响头,“陛下,末将死有余辜,但请陛下饶过末将的这些护卫。他们如此忠勇,不该丧命在此。”
朱由哲看了看他身边的士卒,仅剩十几个,各个带伤。他叹了一口气,轻轻的点了点头,“朕准了。”
周凤梧再次磕了一个响头,眼睛陡然间变的凌厉起来。一把抓起地上的刀,一手刀柄,一手刀身,刀锋向内,猛的向自己脖颈压来。
刀刃割破脖颈,鲜血喷射而出。
长刀落地,周凤梧歪了歪身子,倒趴了下去。
“将军,……”他的亲卫哭着喊道。
朱由哲扭转马头,大声道:“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走,带上周凤梧的尸首,他配得到厚葬。”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
明军放弃进攻,全军后撤,在北城外安营扎寨。
月牙爬上天空,有士卒清理战场。伤重的便补上一刀,免除他们的痛苦。伤轻的被抬入城中,让人医治。
锅里冒着白烟,战死马匹的肉切成小块,混着高粱米一起煮成肉粥。
士卒坐着唱着歌,神色兴奋,他们的赏银已经发下来了,够买半亩良田。想着再打几仗,婆娘、房子都有了。
俘虏们被收缴了武器,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