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朱由哲转过身,发现是孟大春。他脸色微怔,“大春,你怎么来了?”
孟大春讲了事情的经过。
是黄莺威胁他。
听从崇祯皇帝的命令在这里护送她们出城,前提是崇祯皇帝最后也能安全逃脱。反之,就算他听的是皇帝的命令,而崇祯皇帝最后出现意外。他身为皇帝的护卫统领,无论什么理由都会难逃一死。
现在去保护皇上,就算最后皇帝惩罚他不听旨意,也不会太重。
一种是听令,然后稍施惩戒。
一种是不听令,最后可能会被处死。
孟大春如何选,结果显而易见。
朱由哲苦笑着摇了摇头,“你这脑子啊!被一个小姑娘左右自己的想法,可真笨的出奇。”
孟大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道:“但陛下,我觉得黄莺姑娘说的很有道理啊!”
朱由哲摇了摇头,“若最后朕突围出去了,但她们却因为你的离开而没有突围出去,你说朕到时候会不会怪罪你?既然朕让你去,那定然是做了周全的安排,你为何觉得她考虑的会比朕周全?”
孟大春顿时一愣,好像这也有道理啊!
朱由哲淡淡说道:“实际上朕让你去,不仅是为了保护她们,还有邢氏和小明忠。若朕最后逃出去了,但她们却被朕留在了城中。到时候高杰如何看朕?其他将士会怎么看朕?天下人会如何看朕?”
朱由哲转过来头,面带疑惑道:“按说,邢氏那么聪慧,应该知道她只有出了城才是最安全的。就算是为了她的儿子,她应该也会阻止你前来啊!”
孟大春有点紧张的搓了搓手,“邢夫人是阻止了的,但我觉得黄莺姑娘说的更有道理,没听她的。”
朱由哲点了点头,“这就难怪了。”
孟大春看朱由哲沉默不语,“陛下,现在我感觉您说的更有道理。要不,我现在回去护送她们出城?”
朱由哲看了看城下。
好几万闯军降军已经彻底陷入慌乱。有的在抢窝头,有的在逃跑,有的在自相残杀。
乱哄哄的人马,本就是临时拼凑在一起的,此刻更是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所有人都在惊慌大叫,使得场面更加混乱。
王屏藩率领两千骑兵,左突右冲,势不可挡,专门冲向敌阵最密集处,将妄图集结的一起的闯军打散。
王辅臣手持长枪,身后跟着数百骑兵,绕着闯军左翼奔驰。不冲阵,只拉弦引射,一阵箭雨下,总有数十人死伤。
还有近两万步卒手拿盾牌,高高举着长枪,排着整齐的布阵,缓缓向前,口中高喊着,“两边避让,降者不杀。”
闪着寒光的枪头,凶神恶煞的士卒,使那些闯军彻底胆寒,不敢抵抗。他们丢下兵器,或四散而逃,或跪地投降。
朱由哲脸上带着笑,“不必了,派人告诉邢氏她们,她们也不必出城了,我们要胜了。大春,擂鼓,全军出击。”
“咚咚”的战鼓声如同雷鸣,最后的数千预备队也出了城。
朱由哲急匆匆的下了城,跨上自己的坐骑,向左右护卫道:“所有人,跟朕去杀敌。”
城内多是卫所兵,战力低下,朱由哲不敢轻易与闯军野战。但这十几日的攻防战,见了血的他们早非以前。
面对占据优势的闯军,他们依旧远不是对手。但痛打落水狗的本事,他们还是有的。
两万余士卒排成方阵缓缓向前,箭射,刀砍,枪刺,不需要去管那些乱糟糟的闯军大军,需要应对的只有眼前的数百人,甚至数十人。
他们将欺压弱小演绎到了极致,凡是挡在面前的,无论是否放下了武器,都立即格杀。
而对于那些逃散到两边的,远离他们阵型的,他们并不追击,任由他们逃走。甚至在远离阵型百步之外,还有数百士卒将成千上万的窝头放在那里,任由那些放弃抵抗的闯军去吃食。
一边的残酷的屠杀,一边是可以随意吃食的盛宴,整个场面显的无比的怪异。
但明军大阵却不断向前推进,挤压着闯军向后撤去。
后营同样也是乱糟糟的。
刘良佐冲进大帐,下令手下士卒抬着十几口装满财宝的箱子就向后逃去。因为太重,其中一个箱子不慎掉落,金银器物洒了满地。
看着愣在当场的士卒,刘良佐顿时大怒,一鞭子甩去,“狗东西,还不赶快收起来。”
就在这时,一箭射来,贴着刘良佐的脸颊飞了过去。
刘良佐顿时感觉脸一阵火辣辣的疼,摸向脸颊,手中沾满了鲜血,“啊!”他惊恐的叫出了声。
不远处,张礼上弦拉箭,准备再射一箭。
但几个亲卫一拥而上,护着刘良佐向后方逃去。
张礼放下弓箭,恼怒道:“让这狗贼跑了。”
小武说道:“张叔,点燃粮草,增加混乱。”
张礼点了点头,连忙道:“去,烧了,把所有东西都烧了。”
陈泰看着掉落满地的金银,语气兴奋的问道:“千总,这些东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