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字的站在一排,有近百人。
杨鹗给他们提供纸笔,让他们重新统计各百户长、千户长手下的难民数量。这次更加细分,甚至统计他们的年龄,籍贯。
木匠一排,铁匠一排,瓦匠一排,杨鹗随意指派了他们的领队,由专门的人带他们,及他们的家人入京。
当一个千户统计完全,杨鹗就让人给他们分发镰刀,马车,领着他们前往宛平的皇庄,以及各个勋贵的庄园。
杨鹗亲力亲为,等城内有人赶来,通知他会参加朝会。他这才嘱咐了那几个青衣官员后,这才起身回城。
看着面前随风不断翻滚的麦田,高有财干咽了一口口水,不可置信的问向身边的青衣官员,“官爷,现在割啊!”
青衣官员点了点头,“对,就现在。”
高有财眼圈微红,“但官爷,这都还没熟呢!现在割,收成至少减一半。半个月,哪怕十天,等它们成熟了,再割不更好吗?”
青衣官员冷笑了一声,“等十天,那贼军不就打来了吗?现在不割,都留给他们吗?”
高有财愣道:“但,但这……,这都是上好的麦穗啊!现在割,这一年的辛苦可都毁了啊!”
青衣官员被他说的有点不耐烦,“哪里那么多废话?这又不是你家的田,收成好坏都不是你的。”
高有财脸色黯淡,瘪声道:“官爷,的确不是小民的,但小民割着总感觉心疼,下不去手。”
青衣官员冷哼一声,“皇上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我告诉你,完不成任务,割不完,到时候所有人都进不了城,将来都只能待在城外。割不割,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转身走向远处。
高有财嘴角颤抖着,长久没有说话。
“有财叔,那我们是割还是不割啊!”旁边一个青年问道。
高有财抬头看了看周围,所有人都看向他,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割,现在就割。”
高有财低下头,抓起麦秆中间,一镰刀割去,眼睛有点发酸。都是上好的良田种出来的小麦啊!若是自己的,哪怕一粒,都不会让它落入田里,更不会让它还未成熟就割。
信使四出,奔向京畿各县。
而信的内容都完全一样。
贼军逼近,令各州县官吏组织百姓提前收取庄稼,以备贼患。
同时,各处粮店不再售卖粮食。而是贴出告示,各地新麦,无论干湿,都按照四两银子一石的价格收取。
朱由哲起来,按了按自己的额头,还是有点累。
周皇后上前递上一杯茶,“皇上,您醒了?”
朱由哲点了点头,抬头看,发现朱由检依旧不在。“朕睡了多久?”
周皇后道:“三个时辰。”
朱由哲愣了愣,三个时辰,也就是六个小时。他轻轻蹙了一下眉头,“你应该早点叫醒朕的。”
周皇后脸色微变,“臣妾是感觉您太累了,然后就……”
朱由哲摇了摇头,“下次不要如此了,把朕的衣服取来。”
周皇后令宫女取来龙袍。
朱由哲摇头道:“不用这个,便服就行。这个时候,不讲究那么多。”
周皇后又连忙取来便服,给朱由哲穿上,“陛下,臣妾给您准备了点吃的?”
朱由哲“嗯”了一声,“来不及了。那些大臣都等好久了,今天还有太多事情要做呢!”
周皇后道:“那臣妾给你拿上几个杏花稣?”
朱由哲这次没有拒绝,直接抓起一块填入口中,同时对栗宗舟道:“剩下的包起来,晚点吃。”
说完,也不和周皇后打招呼,便急匆匆的向太和殿走去。
周皇后看着朱由哲的背影,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但突然间,周皇后远远看到朱由哲又返了回来,语气有点激动,“皇上……”
朱由哲摆手让所有人离开,看向周皇后,“皇后,要不,你去南京吧!带上娖儿和小昭仁?”
周皇后愣了一下,“皇上,您是,您是要南迁?”
朱由哲摇头道:“不,只你们三个去,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周皇后顿时变了脸色,“陛下,那烺儿,还有炯儿,他们……”
朱由哲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是大明的皇子,他们离开了,城外的勤王人马便不再积极,城内的军心也会不稳。所以,他们不能走。但你和娖儿,还有小昭仁不同,你们是女子,天下人不会苛求你们什么?”
看周皇后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朱由哲道:“皇后,你想想吧!晚一点再告诉朕答案也行。”
朱由哲急匆匆的走了。
周皇后瘫坐在椅子上,长久没有言语,最后化成无声的抽泣。“皇上啊!您到底是想要干嘛?”
“你真想让她们离开?”
朱由检刚才便出现了,并听到了朱由哲和周皇后的话。
朱由哲坐在龙辇上,周围都挂上了帘子,吃着杏花稣,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是啊!怎么,你觉得他们不该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