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蒙蒙亮。
在荒原中睡了一夜,腰疼背疼的诸位勋贵睁开眼,却惊恐的发现事情似乎变的有点反常了。
就在距离他们三四百步外,出现了清军游骑。
数量虽然不多,但这些骑兵就那样静静的停留在远处,看着、监视着他们,让所有人都陷入到一种恐慌之中。
队列之中有骑兵出击,上前驱赶清军。
但这些清骑并不与之交战,迅速后撤。但追兵一旦停下,他们又拥了上来,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明军。
众勋贵找到张世泽,但张世泽也不知道如何办,只能找他们去见崇祯皇帝。
朱由哲看着他们,笑着道:“诸位爱卿,昨夜睡的好吗?都还没用膳吧!那就和朕一起吧!”
说着,朱由哲转向孟大春,“大春,给诸位爱卿准备吃的。多准备一些,莫让爱卿们饿着。”
粗糙的饼,大块干涩的肉块,混着泥土味的鱼汤。
众人面露难色,难以下咽。
朱由哲也不管他们,吃的有滋有味。
西宁侯宋裕德首先忍不住道:“陛下,周围有鞑子。”
朱由哲点了点头,“朕知道,只是少量东虏斥候,没关系的。”
武定候郑之俊脸色难看道:“陛下,能看到少量,那大量的应该距此不远,不得不防啊!”
朱由哲点了点头,“爱卿所虑极是。朕已经让高文彩多派斥候,但探查了半天,也只发现少量清军斥候。”
丰城侯李开先道:“陛下,臣听闻鞑子已经入关了?”
朱由哲抬头看向李开先,“这不是很明显吗?而且,你们认为朕为何离开京师?就是因为即使能挡下李自成,也挡不住东虏的二十万大军。为了大明延续,朕只能带着爱卿们南撤。”
众人嗡的一声炸开了锅,“二十万大军?”
博平伯郭振明这时却突然站起来,大声道:“请陛下立即率轻骑先行南下。”
宁远伯李尊祖接着也站了起来,沉声道:“陛下,臣还有十数个忠勇家丁,愿意护送陛下立即南下。”
郭振明属于外戚袭伯,他的姐姐是明光宗朱常洛的发妻,后来被明熹宗朱由校追封为孝元贞皇后。
李尊祖不出名,但他的祖父李成梁很出名。镇守辽东三十年,因功被封宁远伯,努尔哈赤据说都是他的干儿子。
朱由哲愣了一下,没想到两人会主动这么说,看来勋贵之中也不全是废物。但他扭头看向其他勋贵,众人脸色难看,但没人再表态。他顿时笑了笑,“两位爱卿何出此言?”
郭振明脸色难看,“陛下可曾记得永嘉五年的宁平城之变?”
朱由哲笑了笑,没有说话。
人群中有人问道:“什么是宁平城之变?”
有些熟读史书的解释道:“永嘉五年,西晋东海王司马越忧惧而死,太尉王衍率兵东下,要将司马越的灵柩送回东海,实际上就是逃跑。石勒得知后,率轻骑出兵追赶,与宁平城追上晋军。石勒分兵包围猛射晋军,晋军大败,王公庶民十余万人,无一幸免,尸体堆积如山。”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此情此景,和当时是何其相似。
过了半晌,朱由哲哀叹一声,“本来是不打算告知你们的,但清军目前已夺取遵化、卢龙,确有追上我军之可能。但诸位不用担心,朕有劲卒数万,足以挡住他们。”
新宁侯谭弘业颤抖着声音道:“但陛下,东虏可是有二十万大军的。而且,李自成的闯贼也会有所行动吧!”
朱由哲笑着摆了摆手,“诸位莫忧。李自成受困于拱北城下,而我们又是趁夜走的,等他发现,我们早就走远了。而东虏,他们这时入关的兵力并不多,而且多在宣府、大同一线。即使在卢龙、遵化的,他们一时也赶不过来。只要我们走的快一点,早日到达天津,一点问题都不会有。”
谭弘业脸色难看,“但是,陛下……”
朱由哲脸色一沉,“谭弘业,你祖上谭忠可是靖难名将,多少英雄豪杰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你如此畏首畏尾,不觉得愧对祖宗吗?”
谭弘业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言。
朱由哲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诸位,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回去整理行装,准备继续走吧!”
郭振明还是坚持道:“陛下,您是大明天子。若有失,我们这些人万死难辞。请您先行南下,有英国公在,有巩驸马在,一定可以带我们安全到达天津。”
朱由哲笑了笑,“既然能安全到达天津,朕又何必提前离开?”
郭振明还欲再言,朱由哲摆了摆手,“不必多说了。有朕在,军心可稳固,你们也能心安。”
张世泽这时站出来道:“陛下,臣有话说。”
朱由哲点了点头,“你说!”
张世泽抱拳道:“陛下,东虏入关的皆为骑兵,行动迅速,博平伯所虑也不无道理。即使陛下不愿抛弃我等独身离开,也应该做一些防备。”
朱由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继续说。”
张世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