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的喊杀声使那些四处逃窜的乱兵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
县衙门口是数排凶神恶煞的督战队,看到有人向外逃,上来就是一刀。而且即使逃过他们的制裁,也只能跑到街道上,面对更多清军的杀戮。
眼看追杀他们的清军都被后院的明军吸引了过去,兵力越来越少,他们明显感到了形势的细微变化。
有胆大的将领开始聚拢士卒,就地反抗,甚至逐步反击,想要杀到后院与另外的明军会合。
三个牛录的八旗兵此刻损失过半,再加上主将身死,军心散乱,而明军则越聚越多,渐渐有不支之势。
前院,尤其是那几间屋子里,好似有无穷无尽的兵力,不断有士卒从里面冲出来,零零散散的聚拢在一起,加入到围杀他们的行列之中。
清军战阵经验丰富,且战力甚强,他们聚在一起,拼死抵抗,但形势没有任何改观。
反而因为他们聚在一起,得以让白杆兵可以集中杀敌。数十杆长枪对准他们,拉开一段距离,猛然冲过去。
长枪如林,带着破甲之势,刺破他们的铠甲,击碎他们的盾牌。
这个时候,他们手中的短兵器变的毫无用处,因为距离问题,根本伤不到那些白杆兵,只能猛砍枪头。但白杆质地坚硬,也只有少数长枪被砍掉矛头,而他们丢掉的却是性命。
除了这些白杆兵,其他的明军也是各种乱砍乱刺,想要将他们彻底压垮。
请求援兵的兵卒早已派出去了,并把屯齐战死的情况汇报给博洛,但援兵始终未至。
最后跑来一人,下达的却是让他们撤退的命令。
看着蜂拥而来的明军,爱巴赫不再坚持,率领剩余部卒突围而出,所走的地方就是他们最开始突进来的地方。
明军趁机追杀,尽力留下殿后的,以及那些受伤逃不走的清军。
看着最后一个清军消失在院外,红娘子瘫倒在地,不断喘着粗气,“去,告诉他们不要追击,守住缺口就行。”
春梅应了一声,连忙跑了过去。
红娘子转过头,看到不远处早已失去了气息的兰竹,心情陡然间变的沉重。她有两个女卫,一个春梅,一个兰竹。
刚刚,兰竹用身体替她挡下了一枪,自己却被长枪穿透胸膛而死。
红娘子重新站起来,走上前替兰竹擦了擦脸上的血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平时你是最爱干净的。”
张罗辅、秦晖和刘文照三人走了过来,这时,她们对红娘子再无半点轻视,恭敬行礼,“红将军,院子内的清军都被清除干净了。”
这一仗,杀进来的三个牛录的清军留下了包括屯齐在内的五百余具尸首。
红娘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双手用力拉动兰竹的尸体。其他人想要帮忙,但被她阻止,她最后将兰竹放置在墙角处,轻轻的拍了拍兰竹的脸,“事后,我再回来安葬你。”
说完这句话,红娘子抬头看向三人。
刘文照脸色煞白,显然是被刚才的战斗吓傻了。张罗辅手臂受伤,一条手臂僵硬的向下垂着,脸也因失血过多而变的苍白。唯有秦晖满脸激动,最后的清军是被他所率的白杆兵击溃的。
红娘子道:“张罗辅,秦千总,你们两人留下,防止鞑子再次攻来,同时聚拢还活着的兵卒。刘文照,带上剩余的火铳手,还有昏君的那些亲卫,随我一起去增援昏君。”
县衙外面的大街上,喊杀声依旧。
僵持的战阵在西街方向、县衙的对面取得了突破。
在屯齐猛攻县衙,吸引住所有明军注意力的同时,有另一支清军用同样的方法绕过街道上的兵卒,拉倒了院墙,冲进了院内。
相比县衙大院的广阔,这里稍显狭小,布防的兵力也不多。面对清军从后面的突然袭击,院内的兵卒很快便被格杀殆尽。
虽然明军及时堵住了大门口,没有让他们冲出来,但一时也杀不进去。双方僵持在门口,死尸遍地。
而这处宅院的出口,距离崇祯皇帝所在的高台只有不到四十步。
越来越多的清军涌入院内,他们手持弓箭,对天发射。羽箭越过墙壁,然后重重落下。
朱由哲矮着身子,躲在盾牌之下,耳旁全是弓箭射中的啪啪声,以及士卒中箭的惨叫声。
红娘子率援兵赶至,看朱由哲躲在盾牌下挨射,气不打一处来,怒声喝道:“昏君,你在干嘛呢!还不离开?”
朱由哲有些不忿,“朕在,可以鼓舞士气。”
红娘子怒笑,“士气你个鬼。你乌龟一样躲着,鼓什么士气,衰气吗?你们看着干吗?把他拖过来啊!”
这时,崇祯皇帝的亲卫们也反应过来,架起朱由哲向县衙里跑去。盾牌始终高高举起,紧紧护住周围。
红娘子继续大声叫,“没有盾牌的都回来。弓箭手、火铳手上高台,支援刀盾兵攻入院内。”
在红娘子的大喊声中,士卒开始了行动,有爬上高台射击的,有急攻院门的,还有的爬墙,甚至推倒院墙杀入院内的。
李率泰满脸是血,气喘吁吁的退回来,“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