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率泰没有回答,而是愣愣的看向前方。
博洛满脸疑惑的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也愣住了。
前方五里,一支明军列队而立。人数众多,应该有五千左右,多数为步卒,只在两翼有数百骑兵。
正当博洛感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的时候,斥候回来汇报,说在南侧发现大量骑兵,人数不少于三千。
而后面的追兵也在不断增加,目前已不下五千之数。
激战了一日夜,又奔跑了半天,所有清军士卒早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还能与数倍于己的明军交战?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看向博洛,等待他做出决定。
李率泰贴上去,“主子,趁明军还未合围,让将士们冲过去。如果奴才记得不错,前方十里处就是那个浅滩。”
博洛看了一眼前方严阵以待的明军,说道:“这怎么冲过去?”
李率道:“可以让吴把什用蒙古轻骑以骑射骚扰明军左翼,将前方的明军骑兵都吸引过去。然后我等趁势从右翼逃走,明军骑兵被吴把什缠住,是来不及追击的。只要我们到达那个前滩,就有可能渡河逃生。”
博洛微微皱眉,“那吴把什他们呢!”
李率泰压低声音道:“主子,此刻只能断尾求生。”
博洛脸色难看,李率泰的意思是要放弃吴把什及他手下的大部分骑兵。作为八旗将领,放弃部下,独自逃生,这样的耻辱是历来骄傲的博洛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他紧抿嘴唇,长久不语。
李率泰急道:“主子,名将当知进退。大队明军转瞬即到,得赶快做决定。”
博洛茫然四顾,最后招来吴把什,“台吉,此刻只有奋力一搏,才能活命。你手下骑兵损失最少,就请你率部从左翼进攻,为大军打开向东的道路。前方十里有处前滩,我们可以从那里过河。”
吴把什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博洛又叫住他,顿了一下道:“台吉,若形势不利,就分散突围,能逃出去多少算多少。”
吴把什疑惑的看了博洛一眼,不知道为何他会在战前突然说上这么一句不吉利的话,就像提前预料到什么似的。但吴把什没有多想,只轻轻的点了点头,“贝勒放心,一切交给我。”
号角声响起。
蒙古骑兵简单排成队列。
吴把什手举钢刀,大声喊道:“我大蒙古的勇士们,抓紧你们的刀,拉紧你们的弓,让这些怯弱的明人看看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的子孙。”
“杀啊!”
钢刀前指,吴把什率先前冲,两千蒙古骑兵紧随其后。
他们抽出腰间长弓,拉弦上箭。当两军相隔到射程以内时,弓弦松开,箭落如雨,砸在盾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最前方的蒙古骑兵射出一轮,便连忙扭转马头,向一边奔驰而去,脱离到射程之外。
这时,第二排蒙古骑兵恰好到达射程之内,继续射箭。
明军也开始反击,弓箭手不断拉弦引射,射向蒙古骑兵。有人中箭落马,瞬间被后续骑兵踏成一团肉泥。
但蒙古骑兵轮流奔驰向前,真正处于射程之内的骑兵并不多,所以损失并不重。
反而是明军,虽有盾牌防护,而且步弓的射程远超马弓。但因为阵型密集,损失反而较大。
清军逐渐用弓箭在明军严密的阵型中撕开了一角,骑兵前冲,长刀挥舞,砍向薄弱处的明军。
明军慌忙不已,大呼小叫,阵型向后压缩。
看着被动挨打的自军,张家玉有些慌张。这是他第一次独立领兵,极其欠缺经验。面对眼前的局面,他想了片刻,最终下令,“骑兵上前,缠住清军。步兵固守阵型。告诉他们,援兵马上就到。”
两侧骑兵奔驰而去,杀向清军。
吴把什分出一部去抵抗明军骑兵,剩下的继续射向、冲击明军阵线,妄图将之打破。
咚咚的战鼓声响起,吴把什扭头看去,后方五里外出现了大量明军骑兵,正在向这边急速奔驰而来。
而他再一看,本在后阵的博洛正带着剩下的兵马从右翼向东突围而出,甚至有的已经超过了眼前的明军阵线。
吴把什脑袋嗡的一声,“奶奶的,博洛这兔崽子坑老子。突围,赶快突围。”吴把什大声喊叫。
但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明军的铁骑自西而来,带着无尽的怒火冲杀过来,瞬间压垮了不知所措的两千蒙古骑兵。
他们被彻底击溃,奔散四逃,但仍旧被数不清的明军完全吞没。
博洛带着剩下的士卒亡命狂奔,不断有士卒落队。等到达李率泰所说的前滩之时,只剩下不到五百骑兵。
十个牛录的满八旗,十五个牛录的汉八旗,还有十五个牛录的蒙八旗。虽然都不是满编,但也接近万人。
在此刻,已经差不多算是全军覆灭了。
这大概是大清立国以来最大的一场惨败,而导致这场惨败的却是他博洛。他跪倒在岸边,失声痛哭。
李率泰奔驰过来,看着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