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德州城下。
猎猎大旗迎风招展,战鼓如雷鸣般轰响。
阿济格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眼神冰冷。两日前,数万清军从各处渡河,然后汇聚于德州城下。
德州是运河在山东的第一站,从河北进入山东,经由德州是最短的路线。大军可以从其他地方过河,但后续的物资运输却必须经由德州,不然距离更远,而且容易遭受敌军袭击。
无论从那个角度讲,德州都是必须拿下的。
当阿济格知道守卫德州的明军将领名叫马进忠,以前为盗贼出身,别号“混十万”,后来才归顺明廷后,觉得有希望劝降他。
因而派出使者,让之进城劝说马进忠归降,赐下金银,并许以总兵之位。
马进忠放入了使者,得了阿济格的银子,赏赐给手下将士。但在城头直接砍掉了那群使者的头颅,然后扔到了城下。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那是在双方都想继续谈的前提下。马进忠不想与之谈,就借这些使者的头来稳定军心。
阿济格大怒,他南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白的表明态度,让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阿济格很快调整了心态。不愿归顺,那就去死吧!
德州城不大,兵卒也不到一万,阿济格不觉得它有什么难攻。
东、西、南三面,前军各有兵卒五千。南面主攻,东、西两面牵制。除了他们之外,还有被他们从周围掳来的数千百姓。
百姓在前,那些归顺的明军在中,最后压阵的数百清骑,向前缓缓推进。
看着越来越近的清军,马进忠大声喊道:“鞑子驱民攻城,今日驱赶来的是他们,城破之后,下次攻城,被强迫去送死的就是你们和你们的亲人。要想不让自己和自己的亲人枉死,就和本将一起守住德州。”
周围一片应喝,双眼紧紧盯着城下清军。
马进忠持刀在手,向旁边大声下令道:“开炮!对着鞑子兵卒最集中处。”
隆隆炮声响起,在清军群中炸开了花,顿时荡起一片残肢断臂。
清军齐声高吼,以刀催促百姓抬着云梯加速前奔。有百姓稍一迟疑,便后后面的清军直接砍死。
而更后面的八旗骑兵更是用弓箭随意射击,避免那些百姓从两边逃跑,而尽可能让他们集中在一起。
弓箭如雨落,洒在百姓群中,周围一片惨叫。他们靠近城墙,跪在地上,高声哭喊,请求放他们入城。
老的满头白发,少的只有五六岁。不断有人中箭,身体不断抽搐,鲜血染红了地面。
城头士卒看着,面露不忍,拉弦引弓的手在颤抖。
唯有领将高声呼喊,说一切都是鞑子的错,城陷之后死人更多,以此让他们狠心继续射击。
云梯搭在城头,后面的清军赶走前面百姓,顺着梯子向上攀爬。他们之前都是明军,远胜于一般百姓。他们将到噙在口中,双手举着木制的盾牌,不顾一切的向上攀爬。
箭雨如雨点般落下,打在盾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时有人中箭受伤,摔落下去,被后续弓箭射死当场。
礌石、滚木顺着梯子滚下,将爬到半空的清军砸落下去。配合着无穷箭雨,尽可能多的杀伤着敌军。
阿济格远远看着,微微蹙眉。
博洛上前,低声道:“叔王,这德州守军的战力似乎比天津那里的强很多。”
好像回应博洛的话似的,清军逐渐不敌,败退了下来。
两名清将回到阿济格身旁,单膝跪下请罪。
阿济格认识他们,他们是沧州归顺的明军将领。领头的姓杨,是名参将。阿济格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旁边的亲卫上前一刀砍下,杨参将还未有所反应,头颅便飞上了天。
看着吓傻的另一人,阿济格冷声道:“没有攻上城头,他竟然还敢回来,该死的玩意。”
另一人不住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阿济格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小人,小人张天,现在是游击将军。”
阿济格沉声道:“现在你是参将了,本王令你组织剩余兵力,再次前去攻城。若不能攻上城头,你会和他一样。”
三面城墙下,清军不断强攻。
但凡有人敢退,立即就会被阿济格下令斩首。
为了活命,这些刚归附的明军只能尽力前攻。
阿济格不时会派出旗兵,以弓箭射向城头,掩护攻城清军。但这些人数量极少,影响不了大局。
前方清军攻城损失惨重,而八旗兵几无损失。他们靠着强力压着那些新降之军不断上攻,以他们的死伤消耗着城内的弓箭和士气。
就这样,两军拉扯了两日,都付出了巨大伤亡。
阿济格招来众将,“连攻两日,城内守军损失惨重,弓箭消耗殆尽,破城就在今日。博洛,本王给你三千八旗兵,同时指挥剩余汉军,依旧从南门主攻。不必再惜力,把明军所有的注意力都给本王都给本王引到南门来。当然,若你能攻上城去,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