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的眼神,姝珏哪里会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但是她也懒得再同这群人计较什么,反正都是一群死人。
来的几个男人有些悻悻地出去了,却还有几人在院子里踌躇。姝珏索性挥挥手直接将人全送出去,随手又将大门关紧,只留给面面相觑的众人一句不算忠告的忠告:
“与其在我这儿折腾,不如多花点时间想想你们自己有没有害死过什么人。”
必经宴北舟说了,域不会凭空出现,它是亡魂执念所化。
若是亡魂杀人姝珏还真管不了,那是阴差的活儿。
据书上记载,地府都消失好多年了,哪儿来的阴差管这些?自己造的孽,自己偿还去吧。
一听“害死人”那些个村民一时间没明白姝珏是什么意思,在外头大声嚷嚷喊冤。
还有几个不信邪的非要去砸李珍娘家的门,结果门都还没碰着,一道声音便如惊雷般在他耳边炸开:“滚!”
那几人纷纷捂着耳朵惨叫,再也没人敢上前。
大家都心事重重各回各家,思索着姝珏说的那番话。
可越想越觉得自己冤:他们可不会干出那种杀人的事情,凭什么那仙人要在他们身上给他们扣上一顶杀人的大黑锅?
姝珏不再干预村里的事情,村民死亡频率也越来越高,原本隔几天才会死一个人,到后来一夜死好几个人。
人心惶惶,受求生欲支配,依旧有不少人每日都来李珍娘家门口蹲点,希望姝珏能出手救他们。
姝珏不搭理他们,他们便拿着各种吃食、衣裳、银钱来讨好珍娘母女。
结果显而易见,珍娘母女也不搭理他们。
珍娘心软,原本是虽然拒绝了那些东西,心里却依旧是想着替那些人在姝珏面前求求情。
但那些人转身就变了张脸,人前“珍娘珍娘”叫着,背着她便是“荡妇”、“不检点的女人”。
听着女儿的转述,珍娘面色煞白。
这样的词汇明明是别人用来骂她的,从自己的女儿口中说出来却让她更觉得屈辱,即使早已习惯这样的话,听到后难免心酸。
看着母亲双手覆在肚子上默默垂泪,阿燕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娘,日后他们再来,你直接将人赶走吧。”她面无表情,嗓音冷冷淡淡:“他们死了活该!如果是我,我巴不得那些说你坏话的人全都去死!”
珍娘一惊,看向女儿,却见她眼里都是仇恨,言语间也不将人命当回事,不知怎的,突然她就觉得面前的女儿有些陌生,没忍住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阿燕,娘跟你说过多少次,做人要善良,他们虽说嘴上不饶人,可到底没有做出过什么实质性伤害我们的事,你怎么能这样咒人家去死呢?”
在小山村的人看来,这样的话最是恶毒。
谁不怕死?再他们本就信鬼神,更是相信人是能被活生生咒死的。
阿燕捂住脸庞,看着母亲,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有一滴泪顺着尖瘦的下巴滴落在地。
“阿燕……阿燕,娘,娘不是故意的……”珍娘看着自己的手,整个人都有些发颤,她想要摸一摸阿燕脸上刚刚被自己打伤的地方,女儿却扭头躲开了。
“娘。”她的声音依旧是平淡的,但越是平淡,却越叫珍娘心慌。
阿燕捂住脸低着头,珍娘看不见她的表情,心中越是后悔刚刚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我们这几日之所以过得这么好,都是因为有仙人姐姐,我们吃的是她的,盖的也是她的,如果不是她,我们就算不被饿死也离那差不了多远了。”
阿燕再是早熟,身体也不是过个小孩子,力气根本比不上那些大人。
成年男人能上山打猎,女人能上山采菌子,挖野菜,而阿燕只能捡人家看不上的小菌子和小野菜,根本填不饱肚子。因为娘亲怀孕,阿燕每天都谎称自己吃饱了,让母亲能多喝点汤,其实她圆滚滚的肚子里装着的都是事先喝下去的井水。
每天夜里她都被饿醒,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就蜷缩起身子,减少饥饿感。
村子里这么多人,明明知道她们家已经断粮了,却没有一个人搭把手——在很久以前她曾听人说,母亲是村里心地最善良的,谁家有难都会去尽自己能力帮帮忙,是村里有名的大善人。
“娘,那些人对仙人姐姐的态度你看见了吗?你看看他们,仙人姐姐拒绝他们的请求之后,个个看她像是在看仇人,可是仙人姐姐本来只是经过这里,也没有人规定她必须要救他们啊。”
“你明明现在就是在受仙人姐姐的恩惠,为什么还要给仙人姐姐带来更多麻烦?仙人姐姐不愿意帮他们,那都是他们活该。”
面对女儿的指责,李珍娘愣在原地。
不等她回过神,阿燕便抱着一盆子衣裳去后头洗了。
他们家后面有片塘,用来洗衣裳刚刚好。
深秋的塘水冰凉,将阿燕的手冻得通红,一滴滴滚烫的眼泪从她眼眶中汹涌而出,落在手背上。
自打那天过后,母女俩就没再怎么交流,阿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