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老妪招呼着姝珏和晏北舟坐下,自己转身进房里拿了个盒子出来。
“这是是珍娘留下来的东西。”老妪也不问姝珏他们和珍娘是什么关系,将盒子给他们之后像是扔掉了什么麻烦一样,长叹了一口气。“珍娘已经走了很多年了,你们赶紧拿着东西离开吧。”
“这位婆婆,珍娘葬在哪里的?”见她开始不耐烦赶人了,晏北舟赶紧开口问她。
“她葬在哪里?这我怎么知道,就在城北那块荒地里,那些坟,哪一个都可能是她的,你们自己去找。走走走,赶紧走你们!”
大门关上,看着晏北舟手里的木盒,姝珏和他大眼瞪小眼。
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的一座坟一座坟去找吧?再说了人都埋了,怎么找,全都挖开问底下的骨头架子是不是李珍娘吗?
于是两人又回了县衙。
县衙里已经为两人准备好了房间。
姝珏关好门,将阿燕从引月剑中放出来,然后打开了盒子。
盒子中躺着一条红色头绳,许是因为放得有些久了,头绳已经有些褪色。
“这是……”阿燕拿起头绳,头绳上缀着的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了有些沉闷的响声。
思绪回到那年娘问她想要什么生辰礼,她说想要一条头绳,要红色的。
阿燕眼眶发酸,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平静地将披散的长发用那根头绳绑好,摇摇头,铃铛响了响。
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她的身后站着替她梳头的女人,等到发髻绑好,她总会习惯性甩甩脑袋,听铃铛的声音。
赠尔铃铛,一步一响。
阿燕在珍娘的心里,亦是一步一想。
藏在小小木盒里的思念终于在这一天被放出来,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阿燕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姝珏和晏北舟站在边上,都没有去打扰她。
“仙人姐姐,我想回村里看看。”不是临水村,而是那个她成长,却变成她噩梦的地方。
“好。”
越河村就在临水村旁边,因此当临水村发生屠村惨案后大部分人都举家搬迁,再也没回来过。
如今村子和临水村一样,已经荒废了。
阿燕曾经的家在村子里是最气派的那一户,如今孤孤单单立在一片废墟里,梁木都早已腐朽,看着似乎摇摇欲坠。
姝珏将阿燕放出来,她轻车熟路引着二人进了屋,却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不,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鬼魂来得更合适。
两鬓斑白的妇人坐在井边,她衣衫褴褛,浑身是伤,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痴痴望着某个方向。
阿燕头顶的铃铛随着她走动轻响,妇人骤然回头——
“阿燕?是不是阿燕回家来看娘了?”
她摸索着向几人的方向走来,却直直地穿过阿燕的身体。
姝珏的耳边响起引月的轻叹:“珍娘的魂魄已经在这些时日里消磨得差不多了,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姝珏懂了。
和阿燕这种能创造域的强大鬼物不一样,珍娘只是一抹残魂,她没有投胎的机会,最终只能消散在天地间。
也许是人生的最后一刻还挂念着女儿,这才让一抹残魂留存至今。
但……也仅仅只是今日而已。
在听到铃铛声的那一刻,珍娘的残魂明显变淡了许多。
她的双眼已经看不见东西,也无法再靠触觉感受到任何东西,即便是如此,她还是凭借着铃铛的声音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女儿所在的地方。
“娘……”阿燕抬手,轻轻将自己的手虚浮着放在珍娘的手下,看起来就像是她扶着珍娘一样。
她仍旧是当年稚气的模样,而珍娘却在一年又一年的痛苦中失去了曾经貌美的容颜。
在听到阿燕喊自己的那一刻,珍娘的残魂颤了颤,越发的暗淡。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阿燕,娘就知道,能等到你……”
晚霞烧红天际,破旧的山村此时竟也染上了几分绯色,珍娘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化成了星光点点,随夕阳下的晚风散去。
阿燕麻木地看着这片飘零的光,明明已经无法再流泪她却感觉有什么从眼眶溢出,随着脸颊滑落。
从越河村回到枫南县县守家里,姝珏一路上都在思索要怎么安置阿燕。
让她去修真界吧,那些个老东西可能容不下她;放任她在凡尘界吧……太不现实了。
最后引月提议,干脆让她暂时住在引月剑里算了,她还能教她修炼。
姝珏一听来了精神,引月竟然还会教鬼物修炼?
【那可不?当年我跟凛霜走南闯北的时候,这世间还是分六界的呢,什么稀奇事儿我不知道?】
六界?姝珏抓住了一句话里的重点:【人界,魔界,还有哪些?】
【那些都不重要咯】引月的声音鲜少的有幸灾乐祸:【当年人族大难临头,其它四界都装作是不知道的,这么多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