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上夜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和一条未来一同上夜班的,有许多陌生的医生和护士,他对他们陌生,他们却对他很熟悉,几乎每个人都像是认识他一样,在刚见面时便挂着和善的笑容,亲切和蔼地打招呼‘晚上好,神奈川医生’。
有的医生还会进一步询问,问一条未来对霓虹医院的感受如何。
一条未来想了想,真诚回答:“主任很热情,人很好。”
不知名医生:“……”
他大抵是对此有意见的,所以沉默了几秒,但不敢表达出意见,于是深深点头,颇为生硬地夸赞,“哈哈,我也听说过山田主任人很好,很热情。”
又连忙抛出另一个话题,“我听说神奈川医生您是从纽约的医院被山田主任挖回来的?”
“那可是纽约啊,”不知名医生流露出羡慕,“您居然愿意回来,真是不可思议。”
他不好询问山田主任到底给了多少钱,只能询问:“您刚回来,还算适应我们医院吗?纽约医院和东京医院的大部分规章制度可不同。”
一条未来的年纪其实很明显:二十岁出头。
是顶多刚毕业一两年的年纪,在医生这个论资排辈的行业,还属于新人,按理说,应该是一条未来对看起来大约三四十岁的不知名医生表达尊重的态度,哪怕他是关系户,也要意思意思,再接受不知名医生的吹捧。
这是无形的社交规则。
但不知名医生甚至没让他意思意思。
因为:‘纽约医院来的医生’。
一条未来拎着这个多次重复的重点品了品,有种梦回
“只是适应了病人提前预约制,对霓虹的看病制度有些不太习惯。”他没直接承认自己是从纽约的医院来的,也没直接否认,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医生没办法提前适当安排自己的休闲和约会时间了,有些糟糕。”
在纽约去医院看诊,一般而言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普通的病要预约起码一周以上,如果是重病,可能会提前见医生、也可能反而需要三四周才能迟迟地见到医生。
这是一个对病人很好的制度:小病直接拖痊愈了,立省百分百,大病直接g了,根本不需要看病,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更立省百分百。
作为医生,不知名医生了解这些常识,配合着哈哈大笑起来,“这点确实。”
“对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还好,恐怕能约会也约不了,但对神奈川医生您这个很受女孩子欢迎的年纪,可是一件头疼的事啊。”
说着,他挤了挤眉眼,“不过,我看您上班的时候也可以约会啊,有不少对您感兴趣……”
一条未来没兴趣陪中年无趣医生聊天,微笑着打断,“时间不早,我们先去值班室吧。”
值班室是单人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几乎相当于一个小型出租屋,在没有紧急手术要做的时候,便是一个舒适的休息角落,更可以避免和同事进行交流。
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我猜这里也有一些忌讳,比如不能感叹太闲,也不能祈祷今夜无事?”
“那么,我祈祷一下今晚一定有一件大事?”
今夜有大事。
一条未来
她匆匆赶到,敲门呼唤,“神奈川先生,有位腹痛难耐的病人。”
病人暂时躺在病床上,用手臂用力摁着腹部,整个身体几乎蜷缩成十分熟的虾,满头大汗,脸上一片苍白,从脖子往下却因过于疼痛而红彤彤起来。
已经有一位年轻的医生在检查病人,他看起来和一条未来的年纪差不多大,大约是位实习医或其他的底层医生,边检查、边有些惊慌失措。
看到一条未来后,他的眼睛猛地亮起,颇有种见到了老师的松了一口气感,“您来了。”
“这位病人腹部疼痛,您看?”
他整个人都写着:‘我是新手,我还没把知识和理论结合起来,我手忙脚乱,我不会啊,救救我!’
还写着:‘从纽约医院回来的神奈川医生一定会!!!’
一条未来:“……”
他盯着病人看了几秒,镇定地戴上手套进行初步检查,先摸脖颈确认心跳,再摸腹部进行摁压,尝试找到病人的疼痛点,“这里痛吗?还是这里?”
并更加镇定地对真正的医生说话,“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应该比你还急,我都没急伱急什么。”
“疼痛部位和疼痛程度确认了吗,血液大小便验了吗,五小时内进食情况询问了吗?”
新人医生惊慌失措:“我、我叫了护士来为他进行检验,血液已经送去实验室了,结果还没出来,疼痛的话,好像是、是……”
一条未来摁到一处地方,病人发出一声痛叫。
他立刻收手,“脐部偏右。”
“先生,您晚餐服用了什么,是否有呕吐、腹泻等症状?”
新人医生的惊慌失措很明显,对上层医生的尊敬也很明显,一条未来看起来很专业,一点也不慌,语气沉稳有条不紊地做着基础检查。
病人勉强压制住自己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