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建校以来,所有警校生的档案都留档保存,这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警校没有那么多空余的地方,档案室更是满满地对着,因此,诸伏景光他们档案都只有基本的个人资料,他也可以推测出只有出现重大变故,比如升的职位很高之类的,学校里保存的学生档案才会再添加那么一笔学生毕业后的事。
但二十多年前的档案不同,上面非常详细地记录了当事警校生的每一次大大小小测试的成绩,反而是个人资料很语焉不详。
诸伏景光翻开这份【一条】的档案,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灰白的破旧照片,那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大头照,她对着照片紧紧地抿着唇,似乎是要笑的样子,但很僵硬,仿佛是在夜间行动的野兽,黑色的瞳孔中亮着某种尖锐的光芒。
纵然照片破旧,也可以看出她眉眼漂亮,长相上佳,或许因紧绷着脸,整体更偏冷艳美人一些,只是冷更居多。
“……找到了,”诸伏景光的视线定格在那张照片上,低声着自言自语,“眉眼很像。”
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和一条未来的眉眼很像,假如他不露出肆无忌惮的阳光微笑,或不露出有些逗趣的恶趣味笑容,而是冷下脸,这份相似几乎能高达百分之六十,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任何一个人看到他们两个的人都会不假思索地判断他们一定有血缘关系。
一条未来平时最冷淡的表情,便是在训练结束后对所有人都熟视无睹的面无表情了,但那种面无表情是面部肌肉自然放松的状态,诸伏景光还没有想过假如有一天他露出冷森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因此多看了几眼照片,才下移视线。
他看到了含糊简略的个人资料,几乎只有匆匆几笔标注这位‘一条警官’并非是东京本地人,是因警校才来东京的。
再往下,则是详细的测试信息,警校的课程很多,有单纯靠体力的,有单纯靠脑子的,还有靠武力的,五八门,很多学生都多少有几门不擅长的,测试信息把资料主人的成绩特别标注了不一样的颜色。
于是一眼扫过去,诸伏景光发现前几页的测试信息,异色几乎全在中间。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无论是什么课,‘一条警官’都是中规中矩的,一个班有三十人,她的成绩全是在十五左右的,最好不会进入前十二名,最差不会进入倒数十二名。
一门如此,门门如此。一次如此,次次如此。
在听教官谈话时便隐隐的疑惑,便在诸伏景光的思维中发酵了起来:这位‘一条警官’……是不是在故意藏拙?
可为什么呢?
他再往下翻去,发现后面的成绩单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一条警官’登了一次前十名,旋即像是上楼的时候踩楼梯一样,直接霸占了榜首,每门课的榜首。
前后差异如此之大,警校的教官们当然疑惑过,档案中夹杂了一份调查资料。
隔着二十多年,教官们和诸伏景光有着一样的疑问:如果是藏拙,为什么?
都考入警校了,藏什么呢?优秀的同学很多嘛,其中有家境好的、有家境差的,有男性、有女性,有东京人、有非东京人,有父母双全的、有没一个亲戚的。
警校是培养警员的地方,还不是需要乖乖夹起尾巴的职场,甚至家境差、父母亲戚皆不在世又成绩优异的警校生,从某方面而言还更易靠上靠山。
娶一位欣赏自己的高层女儿或嫁一位欣赏自己的高层儿子,用婚姻捆绑到靠山,或干脆直接出卖青春给那些靠山本人当地下情人,便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上等人了。
而且藏了又暴露,又是为什么?
经过了认真的调查和几次约谈,教官们得出了结论:‘一条警官’因父母双亡且没有熟悉的亲戚,很缺乏安全感,但因和恋人结识,安全感充足了不少,便焕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佐证则是:比起被称呼本名,她更喜欢被称呼为‘一条夫人’、‘一条警官’。
当然,她并没有直接表示,只是在被同学促狭打趣的时候总是会流露出羞涩、不好意思和温顺的垂首默认。
诸伏景光:“……”
他又看了几眼这位‘一条警官’的照片,重复这份调查资料中的字眼,“温顺地羞涩默认,典型的大和抚子?”
完全想像不出来。
倒是可以因为一条未来而想像出这位‘一条警官’的温柔微笑,但是‘温顺垂首’和‘大和抚子’……
这份调查报告说服不了诸伏景光,反而让疑惑散发出葡萄酒一样的醇厚芳香,更加明显,但显然说服了当时的教官们,便到此为止。
“成绩中规中矩,似乎在藏拙,比起本名、更喜欢被叫夫姓,”他皱起眉,慢慢地捋着,“父母双亡,没有近亲,孤家寡人,非东京人,资料简短含糊,”
捋着捋着,又停顿了一下,重新看向最开始的几分训练资料,“成绩中规中矩,不冒头,”
一个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的想法在诸伏景光的脑海中浮现,“她在躲什么人?”
“……身份可能是假的?”
所以在恋爱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