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鄢懋卿是不能留了,得找个机会将他处理了!”
严嵩的声音不大,但是却如同一记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了严世蕃的心上。
良久,严世蕃方才回过神来,鼓起勇气,向严嵩劝戒道。
“父亲,孩儿觉得,这个鄢懋卿平日里虽然是胆小了一点,但还没到要将他处理掉的地步吧?”
“况且,您要是这么做的话,恐怕会让下面的人寒心啊!”
“毕竟在这之前,鄢懋卿也算是……”
严世蕃的话还没说完,便径直迎上了严嵩那异常冰冷的目光,其很快便反应过来,默默将头低下,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就在这时,只听严嵩那不包含任何情绪的声音,在严世蕃的耳旁响起:“说完了吗?”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下意识地就想要为自己辩解:“父亲,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只是觉得……”
眼见严世蕃还敢出言辩驳,严嵩更加生气了,只见其猛地从座椅上起身,来到严世蕃的身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蠢货,再继续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严世蕃眼见严嵩发怒,连忙将头低下,俯下身子,脸上满是自责之色,旋即开口道。
“父亲教训的是!”
见此情形,严嵩心中的怒火也消散大半,只见其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而解释道。
“这么多年来,他鄢懋卿肆意贪墨的这件事,早已惹得民怨沸腾,闹得是满朝皆知!”
“哼,要不是那些人忌惮你爹我,他鄢懋卿恐怕早就死了百八十回了!”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冷笑一声,将目光从严世蕃的身上收回,继续补充道。
“换句话说,他鄢懋卿不过是我严家养的一条狗而已,现在,这条狗,却开始不听主人的命令了,严世蕃,你说,我该不该把它杀了吃肉?”
面对严嵩的问询,严世蕃只觉得心中一颤,旋即微不可查地应声道。
“父……父亲说的有道理,只不过孩儿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才是,万一到时候……”
严嵩闻言,用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冷冷道。
“没有什么可是,只要你爹我还是内阁首辅一天,下面那些人,就永远都不敢违抗我!”
“你爹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内阁首辅了,什么人没见过?”
“像鄢懋卿这种人,能用时,则用,不能用时,则弃,为官者绝对不能优柔寡断,严世蕃,你听明白了吗?”
严嵩说完,将目光转向一旁的严世蕃,等待着他的回应。
严世蕃在听完严嵩的这番话后,整个人似有明悟,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旋即应声道。
“多谢父亲教诲,孩儿明白了!”
严嵩见此情形,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旋即背过身去,自顾自地说道。
“当初陛下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或许在这之前,他鄢懋卿替我严家立下了汗马功劳,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想着如何自保了,狗不听话,那就把它杀了吃肉,然后再换一只就行了!”
严嵩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满是冷芒,倘若此刻有旁人在场,一定会被严嵩的脸上的表情所吓到。
就在这时,严世蕃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旋即鼓起勇气,向严嵩提议道。
“父亲,孩儿觉得,就这么将鄢懋卿处死,太过于草率了,不如让他在临死之前,发挥最大的效用?”
严嵩听闻严世蕃此话,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些许的好奇之色,出言追问道。
“哦,说说看?”
严世蕃闻言,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向严嵩提议道。
“父亲,再过一段时间,浙江那边的桑苗就将彻底成熟,到时候产出了生丝,我们可以派鄢懋卿跟织造局那边联系,低价收购老百姓手中的生丝。”
“这样一来,不仅织造局那边能够最大限度地节约成本,获得足够的生丝,用以产出丝绸,朝廷这边,也能够从中获得更多的利润。”
“到时候就算出了什么事,我们也可以把鄢懋卿给丢出去,用以承担罪责!”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或许是害怕严嵩不同意,又紧接着补充道。
“父亲,就算咱们不这么做,其他人也会这么做!”
“另外据孩儿所知,背地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打这方面的主意了!”
严嵩听闻此话,整个人仿佛受到了什么极大的惊吓一般,瞳孔骤然收缩,旋即猛地上前,向严世蕃追问道。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严世蕃还以为是严嵩没听清楚,只得将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此刻,严嵩的心中,已经泛起了一股冰冷的杀意,只见其一言不发地回到书案旁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随意把玩着。
严世蕃见此情形,抬起头,颇为担忧地看向严嵩,出言询问道:“父……父亲,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