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在听完张居正的这番话后,怅然许久,旋即,也表达了自己的认同。
“唉,或许你说的没错,就这么当个闲散王爷,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对他来说,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倘若再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他总有一天会触及到陛下的逆鳞,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陛下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当初刚即位时,就在大礼议中驳斥百官,为生父母请得尊号,再到削减宗室开支,重开海禁,陛下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只要是他觉得正确的事情,那么他就会去做!”
高拱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满是黯然之色,自顾自地开口道。
“想必正是因为裕王殿下那边,让陛下彻底失望,方才会有皇贵妃沈氏肚子里的孩子吧!”
张居正听完,也颇为感慨,在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后,转而开口道。
“是啊,说不定当初陛下的用意,仅仅只是想让裕王殿下,跟徐阶学习如何理政,可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在这之后,双方都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之中,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但尽管如此,二人也没有觉得有任何尴尬,反倒有一种找寻到知己的感觉。
旋即,只见高拱将目光转向张居正,在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极为认真地开口道。
“张居正,我心里有一种预感,往后,你所拥有的成就,必将不可估量,日后的史书上,也必将留有你张居正的名字!”
张居正听闻此话,脸上并未浮现出多余的表情,只是颇为淡然的开口道。
“高阁老说笑了,在下现在还十分年轻,资历尚浅,难以堪当大任,再说了,现在的朝局还得靠严阁老、徐阁老,还有伱高阁老撑住啊!”
高拱在听完张居正的这番恭维后,也是笑了笑,旋即开口道。
“年轻,年轻点好啊,年轻意味着有更多的时间,也意味着会有更多的试错成本,厚积薄发,只为一鸣惊人!”
高拱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紧接着出言询问道。
“对了,我记得你好像是嘉靖二十六年,二甲第九名进士?”
“嗯,没错。”
在得到张居正的回答后,高拱似乎对此颇为感慨,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才三十六岁啊!”
“三十六岁,便成为兵部尚书,并且担任内阁群辅,被陛下所器重,日后内阁首辅的这个位置,恐怕还是得轮到张居正来坐!”
高拱想到这里,不由得对这个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办起事来极为可靠的张居正,又高看了一眼。
在他看来,与他同期入阁的严世蕃,是因为沾了他父亲严嵩的光,方才能够顺利入阁的,但张居正,可没有一个当内阁首辅的爹。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搏来的!
就在这时,一旁的张居正眼见高拱迟迟没有反应,不由得出言询问道。
“怎么了吗?”
“没事。”
高拱闻言,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旋即转移起了话题。
“按照你方才的说法,眼下景王殿下已经就藩,裕王殿下也已经失去了争夺储君的希望,难不成,陛下打算立皇贵妃沈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为储君?”
张居正眼见高拱毫不顾忌地就将这个极其敏感的话题,给搬到了台面上,脸上顿时浮现出恐慌之色。
在四下观望了一阵,确定无人偷听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张居正在仔细斟酌完语言后,方才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嗯,没错,结合现有的信息来看,皇贵妃沈氏肚子里的孩子,被立为储君的概率极高!”
“不久前,陛下所居住的养心殿遭到雷击,需要修缮,而陛下二话不说,就搬到了沈氏所在的甘露宫居住,再加上平日里,陛下除了处理日常的政务以外,还时常前去探望皇贵妃!”
“这一切都可以看出,陛下对于皇贵妃沈氏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期望极高!”
张居正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将目光转向高拱,压低声音道。
“在这之前,有传言说,倘若皇贵妃沈氏肚子里的孩子顺利降生,她就将成为我大明朝的皇后!”
在这之前,高拱都是极为淡定的,因为张居正所打听到的这些消息,他早就知道了。
不过,当张居正提及皇贵妃沈氏,很有可能会成为大明朝的皇后一事时,高拱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惊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大明朝的皇后之位,可是空缺了许多年了啊!
自从方皇后死去以后,陛下就再也没有册立过皇后,而现在,却是突然有了这种传言。
尽管高拱明面上十分平静,但内心早已是波涛翻涌,久久不能平静。
“难道说,陛下真的打算……”
突然,高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猛地将目光转向张居正,双方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了片刻,旋即各自移开。